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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回鄉游說,紀林遠的父母不同意,又找了族里一些長輩,竟是一副施壓硬搶的態度。紀家人自然非常生氣,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憑什么就要給了別人。只是出于不影響孩子學業的想法,他們才沒有要求要把人領回家。等到紀林遠父母過世,那點可憐的賠償金只夠償還以前欠下的債務,紀家一貧如洗,那堂伯便再次上門,這次紀林遠的哥哥也一起來了。紀爺爺不理會堂伯如何說,只問他是否愿意做堂伯的兒子。紀林遠的哥哥支支吾吾不敢吭聲,但紀爺爺活了一把年紀早成了人精,孩子臉上不見憤怒失落,只有羞澀不安,分明心里是愿意的了。紀爺爺便帶著他們去了祠堂請出族譜,從他的名下劃掉了紀林遠哥哥的名字。所以才有了紀林遠從小到大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哥哥的情況。紀家爺爺連長子長孫都能憑著他自己的意愿過繼給別人,也曾對紀林遠說過,不會干涉他的自由,紀林遠出柜的阻力會比顧明玉小很多。但顧明玉卻不同了,不管是父親、兄長還是小叔,好像都對同性戀有偏見,許剛就不用說了,初中時租書店那事顧明玉還記憶猶新。再看看陸宴,名字都改成小叔的名,從少年到現在青年時期,十幾年的時間,都沒能讓小叔接受他。如果顧明玉出柜,不知道顧家會怎么地動山搖,或許他會被送進戒同所?或許顧懷立會把他趕出家門不要他了?“我以為他只是不愛我找個人,跟性別無關,”陸宴到現在想起來心底還是涼的,“但是他有一次喝醉酒,說如果我是個女人,他早就娶我了,可我……我也想過去變性,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個男人,就算身體變成女人,那我也只是個困在女人身體里的男人?!?/br>顧明玉抿唇,心里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慨,“那你打算怎么辦?就這樣賴在他身邊?”“是啊,不然還能怎么辦?”陸宴失笑,“現在能待在他身邊已經很滿足了,我只求他別再那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好好休養,多活幾年……多讓我看他幾眼?!?/br>顧懷宴外表冷冰冰的,其實內里藏著一顆火山,三不五時地爆發,酗酒抽煙通宵,把自己整進醫院才罷休,然后被勒令休養,過段時間養好了又出去玩樂,周而復始。所以他不敢待在老家,顧懷宴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二哥顧懷立,連帶著顧明玉這個侄子沒大沒小地訓他幾句,他也會聽。短暫的交談很快就結束了,顧明玉和陸宴走進病房的時候,顧懷立兄弟倆正在說話。看見陸宴進來,顧懷宴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不過礙于兄長,他什么也沒說,只和顧明玉打招呼,拉著他的手跟他說話。顧懷立這些天狀態不太好,經常坐著發呆,顧明玉看著心里難受,顧懷宴自然看得出來,沒多久就趕他回家,陸宴自告奮勇送他。坐在車上時,顧明玉轉頭看著窗外,也沒有回頭,突然就說:“我跟你一樣,也是同性戀?!?/br>陸宴愣了一會兒,點點頭:“看出來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對你說那么多?!?/br>顧明玉不說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一顫。陸宴又問:“那你現在有對象了嗎?”顧明玉想了想,說:“有吧——”陸宴失笑,覺得明玉果然還是個孩子,“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么叫有吧?”“就是——”顧明玉頓了頓,想起手機里那沒點開看的一百來條短信,和數十個未接來電,“可能要分手了?!?/br>“???”陸宴覺得自己大概是老了,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都怎么想,說的話都不是人能聽懂的。“我半個多月沒理他了,不接電話、不看信息,我覺得……就這樣算了會比較好?!鳖櫭饔褡约憾加X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在生紀林遠的氣,具體氣什么他也不知道,似乎他把自己發泄不出來的東西一股腦地砸在紀林遠的頭上,似乎這樣他就能好過一點——實際上顧明玉覺得更難受了,他像一條離了水的魚,本該相濡以沫的那條魚不在,不論怎么撲騰都得不到一點氧氣。陸宴無法理解顧明玉的心里,車開到了顧家那條小巷,還在路口,陸宴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在顧家門前徘徊,眼見沒人響應,把手里的背包背在背上,往掌心吐了口唾沫,一蹲一跳就攀上了顧家的院墻。陸宴:“……”陸宴咽了口口水,車子也不開過去了,停在半道上,一邊摸出手機一邊對顧明玉說:“我剛剛看到有小偷進你家門了,打電話報警吧?!?/br>顧明玉剛才在發呆沒注意看,這會兒聽陸宴這么說卻是愣住了,“大白天的進小偷?”“對啊,你說多大膽,”陸宴撥號,笑著說:“特征明顯那么明顯,這要抓起人來也簡單,看那個子得有一米九了,咱們這縣城里也就兩三個人有這高度吧?”“等會兒——”顧明玉一臉懵逼,攔住陸宴的手,“一米九?是不是板寸頭,一臉憨厚,眼睛不大,瞇起來像只傻狐貍,穿著47碼鞋的大腳怪?”陸宴:“……”就只看了一眼哪看得那么清楚!等等,這語氣——陸宴一臉看穿的表情,揶揄道:“過去看看不知道了,或者說……你給你那位快要分手的對象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顧明玉一臉郁悶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猶豫,拿出手機就撥了個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同時車子也繼續前行,到達顧家門口時,通話器里聲音和院子里的一道男聲重合在一起。“明玉!”第83章解開心結車子還沒完全停穩,顧明玉就打開門躥了下去,對著手機冷冷道:“開門?!?/br>“???哦哦!”紀林遠站在院子里已經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他掛斷電話,滿臉欣喜地打開院門。門外顧明玉的臉色很臭,黑沉沉的眸子狠狠地瞪著紀林遠:“你怎么在這兒?”“我……我敲門沒人應,以為你在家——”紀林遠怔怔地看著他,后半句聲音很低,“只是不肯開門?!?/br>一個多月沒見,顧明玉瘦了,臉色也不是很好。“我是問你為什么回來?”顧明玉眼神很冷,盡管此時他鼻子發酸,手顫抖著。紀林遠低下頭不吭聲,顧明玉突然不理他,又不來學校,紀林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以為還是之前冷戰那件事,以為顧明玉不要他了,哪里還坐得住,跟老師請了幾天假,帶著擔憂和一腔委屈跑了回來。顧明玉收拾好情緒,神色莫名地看著他。陸宴也不下車,在門口掉頭,對倆人招了招手,“我回醫院,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