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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肩膀上。她看見他停了停,淡淡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她就轉身走掉。 平安夜是周六,氣象預報有雪。她留在了H城,雖然跟所有人說過要回永平。下午李安然的電話竟然還是追過來,問她:“你說,穿那款駝絨長大衣,里面是配那條赫本風連衣裙好,還是配日系文藝范的花裙子好?” 什么赫本風連衣裙,她想一想都覺得冷,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確信賀宇川那個呆子能看出兩條裙子不一樣?” 李安然興奮之余不以為忤,只說:“晚上別睡,等我電話啊,回來給你匯報詳細戰況?!?/br> 外面天寒地凍,她只好窩在家里。HR安排她元旦后面試S幾個新人,她一整天都趴在電腦前面,在網上找了一堆狗狗和亞麻的面試題,打算拿來為難新人。窗外陰云不散,她看題看得頭暈腦脹,再一抬眼,天已經黑了。 她這才覺得餓,去冰箱里找東西吃。屋里一片漆黑,打開冰箱才有一道亮光。 她向來習慣獨來獨往,那時候畢業找住處,她嫌和人合住不自由,就找了這樣一個價錢便宜離公司又近的地方,舊式的小區,吃飯睡覺加班娛樂全在同一片巴掌大的空間。芷蓁曾經問:一個人住不會覺得孤單嗎?她一向覺得無所謂,有時候甚至還嫌吵,隔壁的夫婦總大吵大鬧,樓上的房東太太又總噔噔噔把天花板踩得掉灰,但只要她的音樂放大聲一點,立刻有人來敲她的大門。 她從來沒覺得孤單,除了大概這樣的時候:逢年過節,外面就要下雪,屋里還沒有點燈,黑漆漆的只有她一個人。 她拉亮電燈,呼嚕呼嚕吃著泡面,干脆挖出蒙了灰塵的CD,把音樂開到最大聲。電吉他和鼓聲震天地響,音箱里傳來FreddieMercury穿透云霄的聲音,一會兒是“Wearethechampions”,一會兒是“Wewill,wewill,rockyou”,一會兒又唱到當年最初吸引她的歌,叫: Youareallsettogo,butwehaveonemoredaytogether.Solovemelikethere‘snotomorrow. 再多唱一會兒恐怕鄰居就要上門。她草草吃完泡面,套上大衣去超市買東西。八點多鐘,空氣陰冷入骨,路人也都行色匆匆。她一邊走一邊給阿姨打電話報平安,阿姨又在電話里絮絮叨叨地囑咐她:“不要給我轉錢,我的工資夠用了。你一個人住在大城市,花銷大?!?/br> 她回答:“沒關系,我掙錢多,足夠了?!?/br> 阿姨嘆一口氣:“你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是要打扮的時候,不要舍不得花錢。你轉給我的錢我都替你存起來了,等你結婚的時候給你辦嫁妝?!?/br> 如果她說她從沒打算要結婚,阿姨一定會長篇大論數落她,所以她只好笑笑結束談話:“阿姨多保重身體?!?/br> 走進超市,暖風迎面撲來。她推著購物車四處逛了一圈,偶然手伸進大衣口袋,忽然摸到口袋底里有硬邦邦的東西,摸出來一看,是賀宇靜芭比娃娃的粉色小包包。不知賀宇靜的生日禮物怎么會進了她的口袋,小公主丟了東西,又不知道該怎樣傷心欲絕了。她連忙打電話給芷蓁,聽到賀宇靜脆生生的聲音來接電話。 她告訴賀宇靜:“不知是誰把芭比的小包包放在阿姨的口袋里了?!?/br> 賀宇靜嘿嘿嘿地笑:“阿姨,是我放的?!?/br> “為什么?”她不解地問。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啊,”賀宇靜拖長了聲調,奶聲奶氣地說,“阿姨那天不高興,看起來好傷心。老師說有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我不想要你哭。你有沒有很驚喜?現在有沒有很高興?” 她想解釋說阿姨從來沒有不高興,可是那一刻怎么也說不出口來。也許小孩子才對情緒最敏感,她覺得自己做好了各種心理建設,還是有情緒在防不甚防的時候流露出來。超市里的暖氣呼啦啦地吹,她就站在暖氣口下面,真是暖風熏得游人醉,熏得她幾乎要潸然淚下,只好抬眼去望天花板,笑著回答:“嗯,阿姨現在很高興,阿姨好想要一個象你這樣的女兒?!?/br> 她剛掛下電話,手機卻又“?!钡囊宦?,有短信進來。她一看,沒想到竟然是賀宇川,沒頭沒腦地寫了三個字:“在永平?” 她看看時間,剛過九點。這時間他不是應該還在約會?難道他也象李安然一樣,要趕來向她匯報約會的進程?她以為說自己身在外地就可以不用聽,誰知道他們兩個都這么陰魂不散。 看看四周,顧客稀稀拉拉,她推著購物車,只回了一個字:“是?!?/br> 他又問:“在干什么?” 她無奈,嘆了一口氣打字:“吃完飯在陪阿姨看電視?!眲倓偘戳税l送鍵,偶一抬眼,就看到賀宇川站在遠處。長長的貨架象狹長的甬道,他站在甬道的盡頭,收銀臺的那邊,頭發亂糟糟,豎著大衣領子,仿佛帶著一身外面的冷氣,眼神銳利,目光就定定落在她臉上。 第23章 另一種告白(3) 幸好她已經買完了東西,低頭匆匆去收銀臺付了錢。他一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等她推著購物車走出來,才幫她拎起滿滿當當的購物袋,徑直走去外面。 兩個人并肩走進冰冷的夜里,彼此沉默,誰也不說話。購物袋里有幾大瓶橙汁,一定很沉,她才問:“沒開車來?” 他說:“停在你家樓下了?!?/br> 她“哦”了一聲,也豎起大衣領子,抱緊自己,在沉默里緩緩前行。良久他才問:“沒去永平?” 她“嗯”了一聲回答:“阿姨說這段時間忙,所以不回了?!闭f完又側過頭去問:“你呢?怎么在這兒?” 他也側過臉,默默說:“正巧路過?!?/br> 陰冷的低氣壓壓得人胸悶,空氣滴水成冰,有細碎的雪花緩緩落下來,掉在臉上。他們并肩走在結了薄霜的路上,路旁光禿禿的梧桐樹在身邊緩緩倒退,說著無關緊要的事,各自心懷鬼胎,各自言不由衷,各自說著謊,又彼此心照不宣,誰也不想戳穿對方。 從超市回家十分鐘的路程,冷得她渾身哆嗦。他們沉默地走進漆黑的樓道,回到家,他幫她把東西放在廚房,又回到門邊。 他站在門邊不動,表情陰晴不定,似乎在等待什么。她也送到門口,站在他對面,無話可說。他們之間第一次這樣沒有話講,平時他總能找出些話題來對她冷嘲熱諷,而她這時候難道不應該問,約會怎么這么早結束?李安然今天走的是赫本風還是日系文藝路線?可是她偏偏又一點不想知道。 最后他戴上皮手套,整了整身上的背包,低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