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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透了此人,卻又不得不聽命于他,聲聲應著,緊隨而下。 ** 抵埡口前,唐糖言辭拒絕了秦驍虎的護送:“四虎子,他們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們母子一起的命,只要孩子還好端端活在我身子里一天,他們就不可能動我一動。你不能再送了?!?/br> 秦驍虎趁著四下無人暗勸:“小包子,你還是那么實心眼,他們如此顯眼的誘敵之法,你不能著道!這位二哥身上多處重傷,腿腳亦不甚便利,我一會兒從后攻其不備,將他扣下,逼他說出實情后打算罷?!?/br> 唐糖連連搖頭:“不可,他是個世所罕見的怪人,光靠威逼萬不可能奏效。他不考慮我的性命,或能顧念紀陶的性命,我跟了他進去,至少有兩個人可以幫到紀陶。他若是不入內,到時候紀陶便只有我一個人,我若遇不測,那他便立時孤掌無援!這個人必須一同進去?!?/br> “那我也必須一同入內?!?/br> 唐糖劈得暈書生裘寶旸,卻劈不過猛將秦驍虎,只得好言相勸:“四虎子你聽我的,就在埡口等信,這個地方若是這么多時日只是有進無出,里頭的人想來不會少,齊王殿下到時候一定需要人收拾殘局。這一路……多謝你?!?/br> “小包子,你不明白原委。其實這并非你一人的家事……你也曾聽三爺說過的,我生身父親孫晉謀,于二十五年……” 唐糖恍然明白過來,驚訝得不知所以。 秦驍虎很誠懇:“我曾聽殿下說,舊城之內機關遍布,我因不識這些玩意,故而單槍匹馬也是不敢入內的。你是此中高手,今日你既決意要去,便當捎帶我一程可好?我若去了,三爺豈非又多一援手?” 唐糖想想在理,這才鄭重點頭:“好!” ** 趙思危以及他麾下領去的大支鎮遠軍依舊守在埡口待候紀陶的消息,但他們已然在這個地方守了半月,仍無指點大軍進發的確信自底下傳來。 唯一可知的是,進入埡口的先鋒軍尚且活著。 因為就在昨天,外頭還收到他們用木鳶送出的平安信,但信上也只有事先約定的一個記號而已,再無多余文字來告訴外界,在里邊的人究竟遇到了什么,經歷著什么,是不是還同紀陶在一起。 趙思危永是唐糖熟悉的那個性子,出奇的樂觀:你愿親自追尋你的夫君,本王本無立場相攔,不如成全你的心愿,助你前往。 臨別他說了句唐糖入公主墓時他同樣說過的話:“糖糖,謀事在人,本王總在此等你回來?!?/br> 唐糖抱拳告辭,走了幾步,忽然回首意有所指地笑:“我們出來的時候,便再也不能喚您殿下了?!?/br> 趙思危毫不避諱地笑:“借你吉言?!?/br> 兇人并沒把坐等收獲漁利的趙思危放在眼里,倒是在入埡口時啞聲奉勸了一句秦驍虎:“不想以身飼魚,還是不要入內的好?!?/br> 秦驍虎心意已決,唐糖也覺得并無立場相攔,便索性替他說了句大話:“這位秦將軍是屬蛟龍的,豈能怕那種池中污穢?” 兇人冷哼:“你以為帶多少高手入內,就可以避開還債的宿命?” 唐糖趁勢問:“你口口聲聲說要算賬,在進去之前,何不讓我死個明白,我究竟需要還什么債?” 兇人并不理她,也不再阻攔秦驍虎,自己先行入了那處埡口,忽然回身笑得有如冰刀:“讓紀陶找你算?!?/br> 作者有話要說: 紀陶:氣死了,一個不省心的瘋哥哥,一個死心眼的傻媳婦 ☆、老神仙 唐糖本來以為自己得跟隨紀二順著冰鎬與繩索一路往下攀行,望著那陡直如深淵的雪山, 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她再怎么自詡身輕如燕, 到底是肚里揣著人命的人……照這樣一個搞法,不待尋見紀陶,更不待她落在老禿鷲手里挨宰被吃, 自己的半條命早已丟了。 不想紀二只領他們往一西斜側攀了數尺, 便到了一處小平原, 平原上竟拴了架馬拉的大型雪犁。 老禿鷲駐在此處多久了?真是過得有聲有色, 這個地方居然還養了馬! 秦驍虎面色凝重,問那兇人:“這是要去哪里?” 唐糖亦急急逼問:“到了是不是就可見著紀陶?見不到他的人,我寧肯自裁,也不會教禽獸們當了食物吃掉?!?/br> 她記得紀陶提過那人去年在地牢火災之中受過重傷,他顯然歷經一年都未能盡復,體力實在不能算好,這刻坐在雪犁之上喘氣,陰沉沉瞪他們一眼, 似乎根本就沒打算答復。 不過馬奔起來的時候, 他還是回頭道了一句:“你要想好,紀陶……未見得著急見你?!?/br> 秦驍虎憂心唐糖受不住雪犁行進的速度, 看她面色愈發難看,小聲問她要不要緊。 那匹馬顯然自己識得回去的道,無人左右方向,竟能行得極為穩當。而西側的坡度比之別處要和緩上許多,三人上了雪犁, 因為積雪本身的阻力,馬匹即便是飛馳起來,也不至于快到令人眩暈,唐糖其實尚可承受。 她臉色不佳,一來是因為憂心紀陶,她都入了埡口,紀陶的消息卻比她想得還要渺茫。而此刻身在雪域,前方全然是茫茫一片,唐糖是很會認路的人,居然不知當如何分辨前路。 二來,唐糖反反復復琢磨的就是紀二方才那兩句:“讓紀陶問你要賬”、“紀陶未見得著急見你”。 紀陶沒有遇險? 紀陶守在此地是為問她要賬? 這個雪域之中究竟存著甚樣的東西?是何等強大的秘密,竟然連她同紀陶都能夠被離間? 若是那種奇怪的力量世間根本無存,那紀陶心中的好哥哥又何以會失了心瘋? 唐糖只覺渾身血液幾乎就要凍成冰。 不過就在秦驍虎詢問的當口,那兇人再次鄙夷地回頭掃了她一眼。 唐糖怕摔怕碰,更怕凍壞了腹中骨rou,進入雪域之前早將全身捂得像個熊,縱是這樣,她尚且感知到那些碎冰雪直往脖頸里頭鉆。 此際那抹輕慢冷血的眼神,夾雜著沿途嗖嗖打在臉上的冷風和冰雪,唐糖發現他左手緊緊握著雪犁邊緣的鐵桿凍得發紫,更是微微發顫,上頭卻連一只手套都未曾佩戴。 這顯然不是出于恐懼,他是忘記戴手套了。 唐糖想起去歲終大雪冰封的夜里,紀刀刀上門認親,謝木蘭臨終托孤。 那個冬夜,謝木蘭用蒼白冰涼的手握緊了她的手,除了將小刀刀的手交與她之外,還曾告訴她一些別的話。 她說紀二在冬日里一經勞累,便會犯左側頭痛的毛病,其痛無比時,左手冰涼,左肢生麻,幾乎失去對冰火的知覺。 謝木蘭還曾告訴她,紀二其人,面皮薄如紙。 當日她尚被紀陶蒙在鼓里,只覺得謝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