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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傾聽,聽得心碎痛楚,淚如雨下,得個生死相依之人,已是怎樣的幸運,還作什么?只為求紀陶心安,她也當……權當磨練耐性罷。 ** 裘寶旸沒休息幾天,被紀陶差使,要跑去辦一件極端沒譜的事情——翻山越嶺,往東數百里,去尋一個叫做茯苓子的老道。 唐糖尚且記得:“就是去年冬天,寶二爺你拉著我同杜三胖喝茶,你們說起過那個紀陶的道士朋友,那個號稱兩百多歲的江湖騙子?” “哥瞧著不像騙子,挺靠譜一個老道,胡子眉毛全白,就是皮相年輕?!?/br> 唐糖譏諷:“皮相看著二十多歲,實際二百多,聽上去還真是靠譜呵呵……” 裘寶旸卻很信服紀陶:“你就說我們三爺靠不靠譜罷?” “你這屬于盲目崇拜。他二哥在西,大哥失蹤的地方也在西,他讓你往東去尋個老道,難道找他西行作法將他們全捉出來?紀陶貪玩慣了的,肯定是寂寞了,找他的朋友來瞧他。唉,我好可憐,我就沒有人來看我,家人都死光了,秦驍虎算我朋友,他肯定不會邀了人家來,趙思??偹阄野雮€朋友,老狐貍這個醋壇子,更不肯鳥人家的?!?/br> 裘寶旸看她失落,故意賣了一個關子:“真是正事,不是玩。小糖糖可見還沒得三爺真傳,你就慢慢猜猜看,哥明早上路,回來再同你揭曉?!?/br> 唐糖急了:“明早就走?這種沒譜的事情急它什么,這盤棋今天肯定下不完,老狐貍不讓我晚睡,明天還得接著殺呢?!?/br> 唐糖從前不曾學過下棋,在這個地方閑極無聊,剛學了不過幾日。因為她素來精于計算,一個棋盤在她腦中就如同是活的一般,自己棋藝還差著大截,觀棋的眼光卻已然老高。 紀陶讓過她一回,教她一眼窺破,氣得大呼小叫,轉頭去找尚算棋逢敵手的裘寶旸。 不過幾天工夫,唐糖棋藝突飛猛進,眼看再突擊幾天,破了裘寶旸這道關,再約戰老狐貍一決高下,便絕不是當天的丟人水準了。然而這個難得的好對手也要離去,唯一的玩樂也要取消,真是令她好不沮喪。 “三爺有命,哥不去不行啊,來回十來天工夫,你好好琢磨這盤棋,回來哥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這小孩,懷個娃娃怎么可以那么傷腦筋,學些刺繡女紅什么也行???” “紀陶說那些傷眼?!?/br> “……” “寶二哥,你告訴我,那茯苓子生得什么樣子?” 裘寶旸粗粗回憶兩句,唐糖卻嫌不夠:“要詳細的?!?/br> 寶二爺記性還算好,將那人的樣貌描述十分詳盡,唐糖很用心地聽完,一一心中記下,早早劃拉下一碗飯,便爬到樹屋上頭去了。 晚飯的時候,紀陶從長老那里學了經文歸來,也不見唐糖下來,聽裘寶旸說她早早吃過了,只道這小孩又鬧什么脾氣,攀上樹屋去捉她,卻驚愕地發現書屋里坐著個白眉白胡子的俊美道人,嚇了一跳:“誰!” 那道人架子端得十足,捻須不語。 紀陶再看終于了然,正欲作茫然驚愕狀,那白胡子道人卻一笑破了功。 紀陶上前將那廝往懷中一帶,道人一腦袋的白頭發胡子眉毛全滑落下來:“哎呀,你怎么可以這樣,我好容易弄了半天的?!?/br> “做什么弄這個嚇人?” 唐糖極得意:“真的嚇著你了?很像的罷?” 紀陶不解:“像誰?” 唐糖略失望:“茯苓子啊?!?/br> 紀陶噗嗤出聲:“茯苓子哪有那么???眉毛生的也不是這個樣子,胡子也得改,還有頭發,揉亂了才像他,茯苓子是位風一般的……道長?!?/br> “那你給我改個他的樣子?!?/br> “好?!奔o陶提筆沾了白顏料,摟著唐糖往她眉頭上添了幾筆,捧著瞧了會兒,搖搖頭:“還是不像,那老道生得高大粗獷,易容也不可能易兩個天差地遠的人,你這身形臉蛋差得實在太多?!?/br> “那我畫成個老道身邊的小道你看好不好?” “這倒可以?!?/br> 唐糖很起勁,洗了眉毛,重新遞筆給紀陶:“這兒有黑眉墨,不過煙墨居的就沒有,三爺因陋就簡,不要嫌棄?!?/br> 紀陶畫得極快,很快描了個別的樣子,一同對鏡而視:“還是太好看,就沒有那么好看的小道,你究竟要畫來做什么用?” “寶二哥要去尋老道,我沒了人下棋,這里又沒別的什么好玩,就練一練去年從你那兒學的本事。你不是思念你的老道朋友了么?我便想扮作他的樣子來哄哄你,沒想到還是沒能騙到你,可見還要跟你再學?!?/br> 紀陶聽她說得黯然,虧得糖糖自己無趣成這樣還想著要逗自己開心,心中著實內疚,托了她下巴拂弄了幾下,重新提筆仔仔細細描了一回,這回改得面目全非,唐糖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幾乎不認得:“好滑稽的小道,眉毛生得像二呆的毛,這下是一點都不好看了,如何還有點傻乎乎的?!?/br> 紀陶對著鏡子審視,愈看愈滿意:“嗯,不好看出了寨子才安全?!?/br> 唐糖起先沒聽明白:“出什么寨子?” 紀陶精益求精,取筆又往唐糖鬢旁添了兩筆:“你說呢?你近日喝什么rou湯都惡心,又說想喝烏魚湯……這里的溪中如何尋得見江魚?到了涼州才有?!?/br> 唐糖這才意識到紀陶打算做什么,興奮得差點跳起來:“三爺真是好人!” 紀陶哼一聲:“不這么著我就是個壞人罷?不過我的確不是好人,其實是這樣,齊王拿著你去冬描的那疊藍圖上的標記,命人于塔身廢墟中翻尋了幾個月,前幾日終于尋到了林步清他大哥……哦,就是林拾弓當日秘刻于塔身暗室夾層中的自白書,直指魏王當日罪行。我想去看看?!?/br> “林拾弓果然是林步清的哥哥!當日我就懷疑林步清是改了一個字。不過……你不是說外面哪兒都不及此處安全么?” “齊王的地盤,其實還是可以放心的。只是以我的私心……并不愿你去他的地方?!?/br> 唐糖心中高興,才不管紀陶原本是用了什么不近人情的緣由,只要此刻得赦就好:“我們又不會分開的,那……我還當現在這個滑稽道士么?” “當然不能這樣,你扮作林步清,林步清扮道士?!?/br> 唐糖歡喜得一把按倒了紀陶猛揉猛親,一時間熱情似火:“三爺這樣好不好?你可喜歡……我此刻只想把你這磨人的老妖精親化了怎么辦?你那么動人,究竟要怎樣補償你才好?喂,快滿日子了,也差不了多少天,三爺好不好通融一下?” 紀陶望著她一臉妝被他蹭已花,模樣毫不俊美,反更像一只滑稽的小花貓。他身上頸中已然火勢蔓延,卻只能字不成句地哀告:“小道長……且饒命,在下實在不好……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