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3
房里算了。 朱掌柜解釋著:“臘月里成親的話,這么厚的禮服還是要的?!?/br> 唐糖撥一撥那冠上綴的繁飾,又是落淚,又是皺眉,撅嘴不屑道:“珠光寶氣的,真想不到這人土成了這樣?!?/br> 朱掌柜撥開那遍布的釵鈿,指點她看:“唐姑娘仔細看這都是些什么?” 唐糖依言去看,那釵頭上墜的居然不是尋常的鳥鳳,卻是一枚枚僅拇指大小玉雕金縷的小鎖具。元寶鎖、魚形鎖、如意鎖、七巧鎖、竹節鎖、半月鎖、三星鎖……連六方、八方直至二十四方的孔明鎖統統一應俱全,一一安在那些釵針之上,方才作成這別致的新娘冠戴。 “三爺說,你不喜歡那許多綴飾,故而待你們成了婚,可以將這些小東西一樣一樣拆下來,好教你作個玩物?!?/br> “這些全都是真鎖?”唐糖近瞅幾枚,大吃一驚:“還真的是!這得請多少工匠,搜羅多少日子……” “知道他的用心了?” 唐糖羞得頭都抬不起來,只好一味嘴硬著:“花叢高手多半都是這個樣子的?!?/br> “那你是沒遇過花叢高手,先夫未曾娶我的時候,尚在西京城混跡,算是城中出了名的老浪子,就這么臭名昭著的一號花花公子,那時候私底下喚他作‘相公’的閨秀,少說就有十二個,其中有五個彼此之間還是認得的,幾個人暗地較著勁,明面上是一團和氣?!?/br> “您……” “我如何嫁了這么一個老混賬對不對?年輕的時候,誰沒有一股不服輸的橫勁,想著要是楊鐵城這樣的男人我都能征服到手,這世上還有什么難事趟過不去的?” “先掌柜叫楊鐵城?機巧鬼才楊鐵城大師?” “唐姑娘胡亂恭維人,我那死鬼也可稱作為師么?” 唐糖跳起來重新撲通跪了一遍:“師母請受小徒兒一拜?!?/br> 這回換了朱掌柜驚奇。 唐糖這才道出她小時候開始如何漫無目的地貪玩,楊鐵城年輕時編撰過一冊,里頭繪了一百零八種鎖的構造,卻為她打開了一扇奇異之門,乃是她自修這門手藝的真正啟蒙。 唐糖登時親熱得像見了家人一般:“師母,我們得早早出去再敘這個舊,除卻從方才的入口出去,可還有別的法子?” 朱掌柜搖頭:“沒有了,除非冒險打開它。那人極盡兇殘,說不好就守在入口,這個險并不值得冒。阿祿若是方才逃生順利,現在必已快船前往遂州喚幫手去了,我們再等等看?!?/br> 唐糖知道這位朱掌柜于江湖中必有些一呼百應的本事,手頭能人想來也不少,可算一算時日,不禁又絕望起來:“阿祿此去,天黑之前都不一定回得來。我算著紀陶約莫下午就會到鹿洲,他尋我不見,若再遭遇上他二哥,真不知會發生什么?那人什么都做得出來,說不定會用紀陶的命要挾于我……” 朱掌柜勸慰:“我不信他會威脅到三爺,且不說他重傷根本不是三爺對手,唐姑娘信不信我識人很準?方才他來取鑰匙的時候,手指頭分明僵硬得都快抽筋,絕對是那種道貌岸然,一逗臉都會紅的書呆子。真不知此人心里住著個什么魔,又遇上了什么難處,才會發狠成這個樣子?!?/br> 唐糖才不放心那個瘋子:“師母大人大量,我確不敢拿三哥冒一絲一毫的險。我應該趁那人傷重早早出去,給他時間醫好了他的傷,反倒被動。您躲在此處別動,我來想辦法?!?/br> “還能有什么辦法?” “我還曾拜讀過楊先生寫的,那一冊就是專講暗室構造的。楊先生講述生門與死門的關系,講得深入淺出,無比精彩,讓我受益至今。這間暗室若是楊先生所建,那絕不可能只有方才進來時這一處入口,他必定設了另一條逃生之道,師母且想想,他可曾對您講起過?” “也許說起過,但從前他在的時候,大多時候我總覺得聽也聽不懂,便壓根不生了耳朵去聽?!?/br> 唐糖繞著屋子琢磨半天,眼睛定在方才放置木匣的石門之后。 ** 石門內部的儲物空間也不過就三四個木匣那么大,用的是同外頭一樣的普通石磚,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唐糖用手摸了一圈,大部分的石磚觸起來干燥冰涼,而內壁右側的石磚,卻偏偏比別處要潮濕一些。她再用手指叩擊一圈,更發現那處的敲擊聲也與別處不同,其他地方悶而無聲,這個地方卻傳來“鏗鏗”的空洞聲。 唐糖貼耳去聽,那敲擊聲空洞之余,更像是老遠處還有隱隱水聲傳來。 她讓朱掌柜在窖中找到一柄薄刃短刀,塞入磚縫之中,借摩擦之力奮力向外拉了一拉,那幾塊磚果然是特制的空心活磚,雙手發力,空磚便抽出了一半。 不過這畢竟是一樁體力活,唐糖干力氣活到底差點,磨得雙手起泡,方才抽出來兩塊磚頭。 她往兩塊磚的空隙里喊了聲,回聲不長不短。 幸而前兩塊是最難的,唐糖知道磨破指頭的苦處,堅辭不肯朱掌柜幫忙,后七塊磚半抽半搬,總算將一個可過身子的窄道騰了出來。 唐糖又往那洞中喊了一聲,暗道的外頭水聲潺潺,拍打在暗道壁上,唐糖知道這暗道必是修在水里頭的,暗道想來會很長,兼有轉角。 唐糖不由分說先搶了進去,悶聲囑咐身后:“此處空氣甚是不好,若暗道可通,我回頭來接您不遲。一切以我喊話為準,師母千萬不要貿然跟來?!?/br> “好?!?/br> 因為是獨自匍匐前行,那暗道變得格外漫長,唐糖此刻前行得十分艱難,她簡直有個錯覺,覺得這就是修往河流深處的一條死亡之道。 她轉了三處拐角,外頭的水聲變得愈來愈疾,愈來愈響,唐糖判斷此處當離暗道的末端很近了,向前匍匐的動作亦加快起來。 水聲最響的地方,暗道也到了盡頭,唐糖敲一敲四周的壁壘,腦袋上方那一塊的敲擊聲是金屬發出的。 她抬頭貼耳,又去敲了一敲,這應該是一扇鐵門。門外頭沒有水的聲音,四壁卻依然傳來水聲陣陣,難道這暗道不是直接通在的河里,而是通去了一艘船上? 唐糖不敢莽動,想要往后喊話囑咐朱掌柜不必心急,可惜來路長得無可計量,守在暗道入口的人哪里能聽得見。 然而門外無聲無息,安靜得出奇。 經了一夜驚惶,唐糖早是心力交瘁,暗道中的空氣又過于稀薄,她再沒有辦法繼續支撐,決定搏上一搏。 她輕拉開門閘,將那塊鐵門推去一邊,黯淡的天光瞬間映進了暗道。 天就快亮了,天亮之后更不方便掩庇,這無論于她們絕非好事,但于那個兇人,倒也不見得有利。 唐糖側著腦袋傾聽了一會兒,這的確像是一艘船屋,屋子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