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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對得起誰?哦,先得過好這個年,年后我們延著席勐那線接著查?!?/br> 裘寶旸打量唐糖,她語氣浮浮的,神色也略有些浮,雖說應該是沒睡好的緣故,卻總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 唐糖早上只吃了半個rou湯圓,自然未曾吃飽,腹中空空,眼前犯暈。幸好紀二適時地吩咐掌柜送了碗餛飩給她。 很貼心地不曾擱芫荽,少蔥花,香油兩滴,醋一滴。 她還當真吃上了,裘寶旸看不順眼,又怕糖糖想不開,一旁喝茶陪著,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唐糖覺得好笑:“再想不開……我還能用紀二送的餛飩燙死自己?這個死法也太丟人了?!?/br> 打樓上下來個軍裝胖子,面目威嚴。裘寶旸認得此人,喚道:“大過年的,謝小將軍如何身在京城?” 軍裝胖子闔首示意,算是招呼:“裘大人久違。在下此番是送外甥入京尋親?!?/br> “外甥?你jiejie她……” 胖子掃一眼唐糖:“jiejie快不行了,尚存一口氣,正在樓上與姐夫道別?!?/br> 裘寶旸下巴都險些驚掉下來,望著唐糖:“姐夫……謝小姐……紀二!” 唐糖顯然昨天就知道,埋頭吹餛飩,吹透才整個吞進肚子,人舒坦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糖糖V:紀二你在耍猴么,我是猴子?我屬蛇! 大綱菌V:紀二你抓緊罷,玩刀人死于刀下的道理,我不多說了…… ☆、托孤記 謝府與裘府亦算世交,故而裘寶旸本就認得謝小胖, 也向來知道, 謝小姐謝木蘭是位苦命的女子。 謝將軍與紀伯恩同在昆侖失蹤一年之后,謝木蘭由母親做主,嫁了戶尋常的西京將門, 對方乃是二婚, 隔了一年, 巧不巧亦在西邊戰死了。 六年前丈夫故去之后, 婆婆看她百般不順眼處處刁難,謝木蘭處境凄楚,謝夫人心疼得緊,這才將女兒接回了娘家。 記憶中的謝木蘭是位美好的jiejie,笑起來的模樣很是溫婉,至于這位謝小姐后來的命運怎樣,寶二爺卻記得不大清楚,仿佛忽然間就再也無人提及了。萬未成想…… 而六年前, 紀二甫入工部, 被首次派往西京,跟隨當時的工部左侍郎魏升鑒大人, 駐水部勘察西京水利。 ** 是時唐糖已然被紀二喚去了樓上,謝木蘭臨終托孤,紀鶴齡偏生在信中,指名請謝小姐將紀刀刀托與唐糖。 不是裘寶旸沒有同情心,可糖糖招誰惹誰了, 自己還是個小孩,被丈夫騙得極苦還不算,平白還得被迫撿這么大一兒子。素來人情通達的紀爺爺,此事上實在強人所難得有些過了。 裘寶旸極是不忿,干脆拉著謝小將軍談天,以打探內情。jiejie臨終,謝小胖心頭悲慟本來不欲多談,然而寶二爺熱情難擋,同謝小胖敘了好些兩府舊事,回憶的閘門打開,他的話匣子便也漸漸開了。 此刻正巧聊到節骨眼上,謝小胖告訴他:“那個雪夜姐夫在jiejie院外跪了一夜,那天我還道那是他們初初重逢,后來方知,姐夫早便悄悄尋過jiejie,那一回是因了前次酒后鑄下大錯,故而……” 裘寶旸十分好奇:“什么大錯?” 謝小胖含混道:“就是……刀刀么?!?/br> 裘寶旸了然點頭:“噢喲喲,紀二可真行!那你jiejie亦是情迷過的嘛?!?/br> “姐夫一表人才,又待jiejie格外用心,誰不……可姐夫年歲還小,情迷是情迷,jiejie總不想誤他一世,當時尚不知刀刀已在腹中,姐夫便決意要娶jiejie,苦求不得,守在院外跪了一夜。天亮時分雪霽,jiejie忍不住出院門瞧,姐夫竟還跪在那里,渾身都凍僵了?!?/br> “你jiejie就心疼了?與紀二私奔了?” 謝小胖點頭:“說穿了都是緣分?!?/br> “小將軍此言差矣?!?/br> 謝小胖擺手:“裘大人莫喚我小將軍,我尚是鎮南將軍帳下一名小小參將?!?/br> “誒,虎父無犬子。小胖哥同你說,那個不叫緣分,紀二那是典型的喜新厭舊。捧在手里的時候,你jiejie就是天;爛在鍋里的時候,你jiejie比得上那鮮嫩嫩的小姑娘?” 謝小胖不開竅似的:“姐夫雖不善言辭,在旁人看來情意亦極淡漠,但與jiejie結發至今,他一有工夫就會趕去西京,待jiejie與刀刀可一向是捧在手心。五年恩愛如一日,直至今年,姐夫于乾州出事之后,才突然間來得愈來愈少,這大半年竟是再不曾來……” “他這是娶新了啊?!?/br> “jiejie不信。我年初隨鎮南將軍去了南邊,去年十月回西京,方才聽聞姐夫娶親之事,jiejie那時候身子已然不好了,她聽了說什么都不信,說我一定是聽錯了,那個絕不是姐夫?!?/br> “天下多的是負心人,你信不信,他都得負?!?/br> 謝小胖望望樓梯:“那你是不知道姐夫對jiejie的情意。說真的,我直到現在,也同jiejie一樣,覺得姐夫娶了別人……這根本就沒有可能?!?/br> “你們一家子可真是缺……呃,此番是紀二良心發現,接你們到的京城?” 謝小胖搖頭:“我聽聞姐夫此前就在西京,可惜苦尋不見,若尋見了,我說什么都不會委屈刀刀上門尋親。萬一姐夫不在,刀刀被紀府轟出來怎辦?” “呃,不會的,有紀老爺子,紀二再不是人,也不會不認兒子,再說他現在生不出來更得……” “對啊,姐夫的病……我就是因為這個納悶,他用什么娶人家?” 裘寶旸琢磨此事關系到唐糖私隱,便有意岔了開去:“來來來,小胖你再給哥講一講刀刀這個名字,究竟又是怎樣一個來歷?” ** 二人聊得入勝,樓上的托孤戲亦正如火如荼。 近午飯的時候,謝小胖終是被喚了上去,唐糖方才領著刀刀一道緩緩下樓,裘寶旸見她眼睛竟是全然紅腫,關切問:“紀二呢?” 唐糖咬咬唇,指一指樓上,又垂首搖了搖。 裘寶旸料想人許是已然無力回天了,謝小胖方才一臉凝重,這會兒興許已經在預備后事了??茨堑兜毒o隨唐糖,本來桀驁的面上這會兒無辜又不安,心頭也有些心疼:“中午想吃什么?哥……伯伯給你叫去?!?/br> 刀刀答:“熗鴨舌?!?/br> “沒問題,我給你買?!?/br> “要西京麻鴨的鴨舌,連成白鴨的舌尖瘦,建昌湖鴨的舌頭rou質粗?!?/br> “……” “娘親方才走的時候告訴我說,吃飽了,便再也不想她了?!?/br> 唐糖剎那間簡直無法控制,徑直蹲身埋頭抹淚。 “您別哭了,母……親?!钡兜逗芄郧?,悄悄也在唐糖身邊頓下,喚得怯怯的,小心翼翼。 原來人已然……裘寶旸鼻頭一酸,強忍著淚轉頭替刀刀張羅鴨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