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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當不見,忽而冷哼一記,往后恨恨一拋,將簪子直直丟去了門外,叮鐺之聲尚且可聞。 唐糖呆呆看著紀二一番動作,他面上始終繃得有些緊,神情嚴肅戒備,倒像是真的怕唐糖掛在這里,弄臟他的屋子似的。而唐糖循著燭火去望,一雙寒潭幽深難辨,分不出究竟是失望,還是鄙夷。 唐糖看看門口,“兇器”掉落的方位,噗嗤一笑,奚落道:“紀大人真是病得不輕,這個時辰恐怕不好請郎中呢?!?/br> 說罷隨手從筆筒里挑了一根細筆管,很快將披頭亂發綰成個髻,清清爽爽地墜在腦后。 失態之人終收了那惡狠狠的神情,可淡掃她右臂上那個嫣紅小點,又覺得實在觸目。面色著實好不起來:“哼,這個時辰,唐小姐仿佛也不當出現在這里?!?/br> “我沒工夫理你那許多規矩?!碧翘遣荒蜔┑財[手,又努努嘴,示意紀理看案上,開門見山:“此物想必是三爺遺物,大人對盒發愁,早已琢磨多日了罷,可曾發現什么玄機?” 紀理嘴硬得像塊石頭:“不勞唐小姐cao心?!?/br> 紀方又急了。 所幸唐糖渾然不知這是個圈套,正色回:“我cao的也不是您紀大人的心。區區小事,大人早當尋我出力才好?!?/br> 紀理冷言譏諷:“唐小姐是何時添的大言不慚的毛???” 唐糖被他激得臉都紅了:“我大言不慚,你自己看……”抬眼看紀二那張不屑一顧的欠揍臉,她抓起他的衣襟就是一把,恨恨將他身子揪近了。 紀理未見過小姑娘這般狠,也是猝不及防,由得她這么一揪,身子被逼成了這么一個奇異的態勢:幾乎屈身半俯于書案,不近處打量這只青瓷盒子,就得近處打量糖糖。 唐糖一心只在青瓷盒上,雙手將瓷盒反轉,呈了盒底讓他瞧:“看見了什么沒有?” 紀理心無旁騖,掃一眼盒底。盒底光潔平整,釉面完美,他搖一搖頭,身子倒乖,仍半伏著,一動未動。 唐糖又示意他伸手,紀理遲疑一瞬,唐糖已然將他的右手指尖附于盒底,又壓了手覆于其上,引著他緩緩移動:“我記得你同周大人學過幾天診脈是罷?你千萬別說話,只用指尖,慢慢移……” 紀方連步子都不敢挪,屋子里靜極了。 紀理依言隨她做,慢慢地,指尖頓住了。 指尖之下的感受極細極微,仿有小東西突突跳躍,又似是百蟻輕咬。 再審視那盒底,卻是依舊光潔無痕,找不見任何印記。 唐糖只當他不曾察覺這差異,小手依舊覆于他的手指上,意欲引他去尋。 “知道了?!奔o理垂下眼睛,忽然燙痛般將手指頭猛然一收,又有些無處安置的樣子,毫不自在地垂懸著。 唐糖被他這么一抽,亦有些尷尬,隨即了然笑道:“紀方,還不伺候你們二爺擦手?!?/br> 紀理很快回復了那種唇角含譏的神情,起身接過紀方遞來的干凈手巾,果然細細擦了一個遍。 唐糖想想方才被他扔了的簪子,簪尖畢竟鈍些,扎起人來怪疼的,便問:“紀大人身邊可有匕首?小刀子也行?!?/br> 紀理疑惑著掃她一眼,紀方生恐再生枝節,十分殷勤地迅速從一旁書架上尋了一柄小彎刀呈上。 唐糖接過小彎刀,再次提臂,就要生生再次扎下去,毫不心疼的樣子。 紀理厲聲問:“你這是何意?” 唐糖兩次被他打斷,無奈垂下彎刀,心平氣和同他解釋:“紀大人,您剛剛也已經摸到了,這個青花瓷盒看起來尋常,它實為一個蠱盒。您真該早些找我來的,這些蠱萬一餓死了,這盒子便當真毀了,你什么都找不到?!?/br> “你哪里知道的這些?” 唐糖平靜道:“,是大人看不上的雜書,您書房里沒有的。別問了,現在也不是問這個的時候?!?/br> 紀理仍不置信:“那現在……” 唐糖笑:“算我們運氣,總算還沒餓死。所以我現在要來喂飽它們,讓它們替我開門?!?/br> 紀理聲音干澀:“用血?” 唐糖耐著性子,口氣揶揄:“紀大人的意思,難道去廚下備些酒菜,將它們好生款待一番?蠱很挑食的?!?/br> 紀理袖管一捋:“用我的血?!?/br> 唐糖十分不屑:“哼,我說了蠱很挑食,不喜冷食的?!?/br> 紀方差點噗嗤笑出來。 唐糖話音剛落,再不由紀理廢話,小彎刀往自己的左臂直直割下。 紀理失聲怒喚:“糖糖!” 紀方本來不近不遠侍立,笑容未曾淡下去,這刻已是驚得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唐糖的左臂之上已添一道長長血口,鮮血汩汩冒出,順著左臂往手肘那里淌。正好滴在唐糖預備好的瓷盒底端。 唐糖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任血珠子順臂而下,慢慢匯流盒底,又那處鋪滿。 她抬頭看看紀理神色,伸手一扯,將他方才擦手的手巾大喇喇拽來包傷口,動作干練嫻熟,面上也是一派不以為意的樣子:“紀大人千萬不用不過意,放點血小意思,再說這又不是為了你?!?/br> 紀理面上陰晴不定,欲言又止,唐糖指指瓷盒:“快看?!?/br>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底部似有一張大口,那些血珠開始減少,慢慢地,消失一些、消失更多……最后竟是連半點血痕都不見! 紀方完全看呆了,紀理想要探指查個究竟,被唐糖一把擋?。骸皠e動!”自己卻側了耳多,貼在盒子側邊,仔細聽聲。 紀理不再擅動,只見唐糖足足又聽了半晌動靜,忽然抬起腦袋來,笑了:“沒動靜啦,這下應該是吃飽了?!?/br> 伸手欲翻,卻忽覺得左臂痛意難忍,只好吩咐著:“勞煩紀大人把它翻過來。咝……” 這才去查看傷口,不看不要緊,白布簡直都快成了紅布。紀方急得眼淚都下來,幸而書房備有藥箱紗布,轉頭取來,悉心侍候唐糖料理傷口。 唐糖心虛掃眼黑臉的紀二,生怕遭他奚落,先自嘲道:“哼哼,差點應了你說的,真掛在你的書房里,就好看了?!?/br> 紀理恨恨一哼。 唐糖示意他趕緊看書案:“你別哼我,你看盒子?!?/br> 瓷盒不知何時,竟是順著青花的紋路裂了條縫,紀方以為是他看花了眼,反復揉眼睛。 唐糖為掩心頭得意,口上只好不住埋怨:“哎,都怪紀大人方才攪合,我一急,扎得太狠,痛死事小,留疤事大。老管家,求求你稍微輕點兒,我這人不大吃痛,好了好了,咝……???” 這時候紀理已將斷成兩截的盒子分開,中間竟然掉出來一對小娃娃。 唐糖看呆了眼。 這是一對木雕的交頸而纏的春宮小人,一男一女,全身上下未著絲縷,身上每一處器官都雕刻得精致、考究。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