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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伴虎,早不知被拋到了哪兒去。瞧得太過入神,以至于房中來人也不曾發現。平非卿推門入內,見這少年正捧著一把藥材在鼻尖輕嗅,滿意頷首道:“上品?!别愖隳?,引得他也暢快不已。“滿意?”這一聲幽幽道出,人已行至蘇如異身后,嚇得他身子一顫,手中藥材落回抽屜中。“王爺?!碧K如異不知他何時進來的,忙轉過身來望向他,臉上白一塊黑一塊,模樣十分滑稽。這人嗤笑一聲,禁不住道:“你怎么總能把自己弄成這臟兮兮的模樣?”“嗯?”蘇如異莫名其妙地揉一把臉。平非卿走到桌前去,放下手中碟子,側眸命令道:“過來?!?/br>蘇如異聽話地行上前去,這人順手拿過桌上的白凈棉布,往那敞開的茶盞中沾濕一角,一點點將他面頰擦拭干凈。“王爺......”“嗯?”“這棉布是包藥材的......”“叫人再送新的來,藥房缺了什么,你同棉蘿講便是?!?/br>“好,”蘇如異一聽這話瞬間高興了起來,不再心疼這么張棉布,動一動鼻子又道,“好香的奶味兒?!?/br>平非卿沉聲一笑,閑出的那手拿起一只牛乳饅頭遞他道:“嘗嘗?!?/br>蘇如異瞧瞧那饅頭,躊躇片刻后有些忐忑地拒絕他:“王爺我手上沾著藥粉......”平非卿眉梢微動,直接塞他嘴里去。這饅頭雖小巧,一口吃下去卻還是塞了滿嘴,蘇如異鼓著腮幫子努力嚼一嚼,軟乎乎的面頰跟著一動一動,說不出的可愛。“好不好吃?”“好吃?!碧K如異口齒不清地贊道。平非卿拭干凈了他的臉,讓那面龐重又變得白嫩惹憐,滿意收回手來,望著這吃著小白饅頭的大白饅頭,又道:“那藥的確不錯,才這么一兩日,鼻上的擦傷便瞧不出痕跡了?!?/br>“好是好,就是太珍貴了,用在我鼻子上真是浪費......”蘇如異可惜著,心底里實在是心疼那樣難得的藥材,然而轉念想到自己突然擁有了這么大間藥房,又變得無比高興起來,不忘感謝一下眼前這人,道,“多謝王爺,這藥房比我以前在毒......”蘇如異咬了一下舌頭。“什么?”平非卿揚眉。“沒什么......我是說,比以前師父給我的藥房還要大?!?/br>“哦?”眼前人笑得玩味,不曾忽略掉他急急收下的那一字。剛才那一音,不知蘇如異想要說的是什么?兩日前剛見著這人時,平非卿便起過要暗查他身份的想法,只是并不急切,覺得蘇如異骨子里的那份單純天真并非出于偽裝,而是天性如此,不過是個無害的少年。只是眼下他既已差點說漏了嘴,自己何不套問下去?平非卿面不改色,平靜地捉起他的手來,用方才那棉布將他的雙手也擦拭干凈,竟是異常溫柔道:“手干凈了,自己拿饅頭吃?!?/br>“多謝王爺......”蘇如異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不曾聽過他這樣和緩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才伸手去拿那饅頭。“喜歡這味道?”平非卿問。“喜歡?!?/br>“以后想吃,就告訴棉蘿?!?/br>蘇如異咬一口饅頭頷首:“知道了?!?/br>“那這藥房里還缺什么?”“缺一套針灸用的銀針?!?/br>平非卿聞言點頭,嗓音親和:“本王讓人明日送來?!?/br>“好?!?/br>這人忽得抬眼:“你剛才想說‘毒’什么?”“毒門啊?!?/br>房中一片寂靜。蘇如異手中的半個饅頭軟軟地跌到地上去。平非卿笑得耐人尋味,半斂的眸里透出光華,點點笑意瞧似計謀得逞的狡猾狐貍,緩緩道:“原來是毒門弟子?!?/br>“......”蘇如異泫然,“你詐我......”“詐你又如何?”平非卿悠然把那棉布擱回桌上,繞到桌后椅上坐下,興致滿滿地看著這緊張無措的少年。蘇如異垂下腦袋,獨自絞著手指頭。“身為毒門弟子,施計潛入平王府中,究竟是何居心?”“我沒有!”蘇如異驟然抬起頭來,沒想到這人會如此懷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委屈爭辯道,“明明是你帶我來的......”“那你為何有意隱瞞身份?”“我不會毒理......江湖中人不知道毒門有我這樣的弟子,我只是不想給師父丟臉......”蘇如異每逢低落時,便會微微癟嘴,頗有一副隨時都能哭出來的架勢,襯著這么一張娃娃臉,總會令人心軟。平非卿確是瞧得不忍,心中莫名微動,卻不肯罷休,只把語氣放柔和些,繼續哄問道:“要本王相信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誠實告訴本王,因何離開毒門,又為何在京城如此落魄?”“我......”蘇如異眼底已淺淺盈著一層淚水,將眸子些微抬起望向他,小心翼翼試探道,“那你會相信我嗎?”“你說,本王便信你?!?/br>蘇如異道:“我是被師娘趕出來的......”“為何?”“師娘不喜歡我......”蘇如異說起傷心事,再忍不住難過,眼淚珠子啪嗒啪嗒掉下來。平非卿瞧著這畫面,只覺得是軟嫩的白面饅頭被水珠子給濡濕了。微微嘆一息,聲音輕緩了些道:“過來?!?/br>蘇如異慢吞吞地磨蹭到座旁去。“身為男子,動不動就掉眼淚,沒出息?!逼椒乔涫爸滦涮嫠潦媚橗?。雖如此說著,動作舉止卻依舊溫柔,算是小心體貼地對待他。“王爺......”蘇如異小聲喚。“說?!?/br>“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為什么?”“我不想給師門丟臉......”平非卿失笑。也難怪他會覺得蘇如異單純,這人果然是傻得很。明明對自己的醫術萬般自信,可在面對師門的時候,又會表現得極度自卑。難道就因為自己不通毒理,便覺得心中有愧,不如同門弟子了嗎?他雖還不曾真正見識到蘇如異的醫術,卻也相信他本事不凡,單憑他能夠聞香辨識藥材,便可窺得一二了。一個醫術了得的弟子,在毒理上勝不過同門,但在醫理上,卻能獨得一方天地,如此一來,沒有孰強孰弱之說,更不會有絲毫給師門丟臉的道理。平非卿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只覺得恐怕事實真相甚至能比他所猜想的還要更為極端......比如蘇如異口中那位不喜歡他的師娘,難說不是嫉恨他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