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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的時候,外面“四兇”的案子結了。呂娘子跑去找宋奇,又告了方令賄賂“四兇”報私仇。宋奇卻將這一條按了下來,因為:“這樣對娘子也有害。不用這一條,我也能辦得了他!” “四兇”沒有“謀逆”,但是按“謀逆”的標準定了第一條罪,因為“反坐”?!?】 “四兇”只會打,只會往謀逆、巫蠱上靠,真落到了一群殺人不見血的人手里,雖然死了,在棺材里都躺不安穩。開棺、戮尸、夷三族、籍沒……都是應有之義。此外又有種種連坐。這群人還在“四兇”的家鄉,刻了碑,記述了他們的“祖某、父某”和他們和罪行?!?】 方令也沒有被饒過,因為他是這件事情的引子。不將他也塞到案子里,那算怎么個事兒呢?塞!宋奇不將呂娘子告的報復袁家計入,卻又找了方令有“使‘四兇’構陷晉升的競爭對手”的名目。 方令的岳父是個能人,硬是趕在方令被處置之前搶先走了關系,在方令缺席的情況下,以方令的母親做為代表,讓女兒跟方令離了婚。岳父大人帶著女兒揚長而去,留下方家受刑。 桓琚相信“四兇”和方令有“上進心”,哪個人做官不想做得更大一些呢?說謀逆他不大相信,因為這五個人地位還低著,又沒有別人串通。蕭司空等與梁玉等人想到了一處,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合適”的罪名。 裴喻見天往梁玉跟前了跑,也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梁玉笑笑:“那就快輪到我了?!?/br> 裴喻道:“圣人已指派了老夫與大理、刑部,共審此案,程為一旁聽?!?/br> 刑部尚書就是兼了弘文館學士的那位“陸世伯”。 梁玉道:“好?!?/br> 問訊很簡單,四個人沒有一個想為難梁玉的,包括程為一,他們都很好奇裴喻說的是真是假。尋常人,哪怕是個男子,蹲了一個月的大獄,也得惶惶不安,梁玉卻偏偏沒有,還真的讀書了。 蕭禮心道:慚愧,我還曾教訓她,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看。 陸尚書則想:本以為是尋常外戚,不想真有幾分擔當。小嚴若能如此,老嚴做夢都能笑醒。 程為一則想:回去要怎么向圣人說,才能讓圣人罰得她輕一些呢?唉,家里娘子總是鬧我。 三人觀察完了梁玉,由蕭禮主審。梁玉有一說一,前一天如今聽到消息,第二天如何進城,聽說桓琚病了,等不到喊冤就先動手了。并且一口咬定:“就是我一個人干的,沒別人?!?/br> 程為一最后代桓琚問話:“圣人問,你有何話說?” 梁玉道:“我認罰?!?/br> 程為一問道:“有何話要對父母講呢?” 梁玉低下了頭,悶聲道:“死我一個,總比死全家強,咱不虧?!?/br> 程為一一愣,心說,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會死了呢?接著問,圣人問:“你有何話要對朕言?” 梁玉清了清嗓子:“該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我不可惜,國法可惜?!?/br> 這話說得何其正義?裴喻心道,力爭也要保下她來! 程為一點點頭,最后問:“有什么話要對太子講?” 梁玉一怔:“還是別說了吧。我答應了阿娘,藥人的不吃,違法的不干,現在殺人了。答應了阿姐,要照顧好外甥,自己犯法了。還能有什么好說的呢?” 程為一不再問話,四人魚貫而出。 “陸世伯”口中的“老嚴”正驚詫地問道:“央我做男家媒人?” “陸世伯”口中的“小嚴”跳了起來:“阿爹!答應!快答應!” “陸世伯”等人到了兩儀殿奏事。蕭禮先奏:“據宋奇回報,京師百姓無有目擊兇案?!?/br> “什么?!一個人也沒有?都是瞎了嗎?” 蕭禮苦著臉說:“圣人,‘四兇’做過什么事您都知道了,百姓躲他們尚且來不及呢,怎么會圍觀他們?” “自作孽!”桓琚罵了一句,又想起正題來,“她呢?” “圣人問哪個他?” “三姨?!?/br> 哦,還知道叫三姨呀。蕭禮道:“俯首認罪。且說,‘我不可惜,國法可惜’?!?/br> 八個字把桓琚打懵了:“她說的?” “是?!?/br> “話都被她說了,我還說什么?”桓琚小聲嘀咕。 蕭禮沒聽清:“圣人?” “咳咳!爾等依法擬來!” “遵旨?!?/br> 將幾人打發走,桓琚再細細問程為一,程為一原封不動將話復述了一回?;歌柕溃骸耙滥憧?,她這是什么意思?” 程為一道:“老奴不知道旁的事情,只知道三姨從來沒在圣人面前說過別人的壞話。老實人被逼急了,才會行事過激,包藏禍心的jian詐人是不會把自己放到險境的?!?/br> 桓琚道:“不錯?!彼麑α河竦幕饸庀??!厩橛锌稍?,桓琚想,【罪仍需罰?!克呀浗o梁玉定了個結果——出京幾年,再召回來。國法是需要維護的,尤其是貴戚犯法。如果仗著長輩就恣意行事,以后太子怎么治理國家?只為律法尊嚴,不針對人。 ~~~~~~~~~ 倒計時到十,裴喻悄悄向梁玉透了個底:“我等必然力爭?!绷鞣乓惨x離得最近的地方?!?】 梁玉笑道:“那有勞了,也不必刻意,隨緣吧?!?/br> 裴喻問她還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免得臨行前再準備來不及。梁玉道:“我的東西,有些分配?!睂⒌烙^留給呂娘子和阿蠻等人看守,還真觀給廣虛子壓驚,田產等留一份做施粥贈藥送棺材,其余則給侄女們各準備了嫁妝,侄子和哥哥也各有其份。首飾衣料留給了南氏和嫂子們。還托呂娘子一件事,等事情平息了她又死了,就派人探望吳裁縫,照顧她余生。 她自己光桿兒一個上路。 裴喻問道:“這就都分了?” “我要死是了,現在占著也沒用,與其讓他們打架爭產鬧笑話,不如由我來分了?!?/br> “你一定會好好回來的?!?/br> “回來就再掙唄,千金散盡還復來么?!绷河翊蠓降卣f。以前當學徒,想著怎么摳錢,現在看錢也就是那么回事兒了。 一個艷若桃李的姑娘,帶著風流名士的不羈,這份灑脫不屈真是令人羨慕。 裴喻道:“我現在不能告訴你要去哪里,不過我有一份名帖,沿途地方又或者到了居住之地,若遇到我裴氏子弟,又或者我的學生、舊屬,盡可以拿給他看?!?/br> 梁玉笑道:“有勞?!?/br> 梁玉其實沒有他想的那么灑脫,她的心中有兩憂:【我就要走了,阿娘不知道怎么難過呢。跟小先生的緣份看來是淺了點,他家三代單傳,也是耽誤不起的?!?/br> “三代單傳”已陪著嚴尚書扣響了梁府大門:“上復梁翁,嚴某受人之托,為府上提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