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不像梁滿倉那個散官，沒事兒不用過來討人嫌，他們是得過來站班的！叫了殿中侍御史一查，兩人都曠工了，不用問，肯定是昨天的事鬧的。

    等等！桓琚想起來，對程為一道：“去，把宋奇宣來?！彼纹媸撬皇痔岚蔚?，他說的總比梁玉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說得準。

    宋奇會向著誰呢？他肯定是兩邊都不向，他得向著梁家！梁玉告完了刁狀，宋奇接著告：“臣是勸著蕭績來。當時他要聯句，梁滿說，他什么都聽不懂，臣就說，那不如客隨主便，蕭績一定不肯。臣只好讓梁滿做個監酒，不叫他聯句。后來凌光輸急了，也有了酒，就掀了桌。還……還罵了蕭績的父母。兩個都是氣性大，不大顧得上大局?！?/br>
    蕭績他爹，罵就罵了，他媽等閑是罵不得的。問候皇帝的親姑媽，顯然是不能接受的。因為一個不小心，容易誤中先帝他爹。宋奇還一個勁地請罪，說自己思慮不周，沒想到蕭績會來。只把梁滿倉的兒孫安排斟酒，免得出這個丑，沒想到凌光還是出事了。蕭績氣性大，那稀奇嗎？不稀奇。凌光呢？那就不一樣了。

    桓琚又罵了一聲：“混賬！”他原本怪蕭績的多，現在兩個同樣可惡了。

    宋奇郁悶地說：“這下不好意思見三姨了，白收了她那么多錢，也沒將事辦妥，還白挨了凌光一口?！闭f著亮出了手上的牙印。

    桓琚扶著頭：“不怪你，也不怪她。是蕭績、凌光不爭氣?！比挛宄?，他就決定好了懲罰——蕭績罰俸，凌光免職?；歌⑿睦?，凌光也是扶不上墻的，凌家原本的優點就是柔順，凌光這一鬧，連柔順也打了折。

    宋奇小聲嗶嗶：“梁滿蹲在地上直抱頭，膽子也忒小了。臣教他幾個月，如今又縮回去了，臣的功夫白費了?！?/br>
    “好了，你哭喪著臉給我看什么？你是什么美人嗎？哭著好看嗎？”桓琚把手里的奏本扔到宋奇的頭上。

    宋奇不敢再裝了，雙手捧奏本，也不看，舉過頭頂。程為一趕緊接了過去，放到了御案上?；歌@口氣，百無聊賴地翻看奏折：“一個一個，都不省心……嗯？?。?！”

    宋奇抬頭一看，桓琚兩眼冒火，接著就發作了：“豈有此理！”

    【一定又有誰挨參了?！克纹媲那牡夭?。

    他猜得沒錯，不過這回被參的人有點特別——太子老師的兒子，被參侵奪民田，縱奴不法。

    宋奇一聲不吭，桓琚道：“看看，這是什么？”

    宋奇看完了，心說，哪怕這事是真的，這個時候能遞上來，就有人不安好心?？谏蠀s說：“圣人息怒，這不過是一家之言，不如暗中調查，再作定論。再者，各地刺史、縣令入京考核，朝廷也要臉面的。先查著，晾著，真要罰也等到各地方官回去了再辦?！?/br>
    這是說到桓琚心坎兒上了，他壓下了奏本，指著宋奇道：“不得外傳?！?/br>
    宋奇道：“那要是查無實據，或者湊巧改了，可不能怪臣。他又不是死人?！?/br>
    “呸！滾吧！”桓琚笑罵他一句，心情好了一點。

    想也知道，宋奇不可能一點消息不泄漏的，回頭他就跟梁玉通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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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玉從宮里回家，賓客已經散了。梁滿倉穿著鞋，蹲在正堂上座，抄著手，一動不動的，也不說話。眼睛偶爾眨一眨，眼珠子轉都不轉一下。

    梁玉進來之后，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阿爹？”

    梁滿倉從座席上跳了起來：“咋樣了？”

    “哦，圣人把哥哥們的官兒又賞下來了?！?/br>
    梁滿倉松了口氣的同時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苯o了官，就代表沒生梁家的氣嘛。

    “這就好啦？”

    “要是鬧一場，就有官做，叫我把家里騰出來布置個擂臺，專招人打擂都成！”

    梁玉也笑了：“旨意還沒下來，先別聲張?！?/br>
    “知道、知道！”梁滿倉如今可知道厲害了，又問，“那‘不賢良’家里呢？咋樣了？”

    “那不知道，橫豎我搶她前頭告了狀?！?/br>
    梁滿倉笑罵一句：“就你鬼點子多！哭累了不？去歇著吧?！?/br>
    梁玉還沒走，齊辛就拿著一個信封過來，梁玉看看時間，是讀邸報的時辰了。父女倆索性一塊兒聽，聽完了再散。齊辛順手把一張紙片給梁玉，然后開始讀。文書一類梁滿倉是不看的，反正梁玉識字，有事會說的。

    這一回，梁玉什么都沒說，心里咯噔一沉——太子師傅的兒子被參了。在這個朝廷上，誰都會被參，太子不也被“諫”了么？但是在賢妃虎視眈眈的時候，任何與太子有關的事情，都有可能變成射向太子的箭。

    聽完了邸報，梁玉回到房里就看到呂娘子笑得曖昧，她居然沒有問宮里的情況，而是湊上前來，說：“有人留信給三娘了，三娘猜猜，誰給你留的訊息？”

    梁玉這就猜不到了，誠實地搖搖頭：“要說昨天的賓客，誰都可能留點什么?？赡阈Τ蛇@樣，大概不是她們?！?/br>
    呂娘子真想大笑三聲，對梁玉道：“三娘這么個通透的人，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反而不通透了呢？”

    梁玉笑笑，告訴呂娘子方才宋奇傳遞的消息。呂娘子也嚴肅了起來：“不大妙呀。這次朝廷上的動靜這么大，各地刺史恐怕也有想法了，一定會有人被拉攏的?！?/br>
    “我只恨自己沒有辦法，只能靜等，要不怎么說勾踐了不起呢？呂師還沒有說，是什么人留的訊息？”

    呂娘子轉憂為喜：“袁府的小郎君，說有事要對三娘講，三娘要不要見一見？”

    “小先生？！那是一定不能錯過的。咱們這就去袁府吧?！?/br>
    “不是袁府，小郎君留信說不能在府里見，他有幾句話要對你講?！?/br>
    梁玉臉頰一抽：“真的是他留的訊息嗎？你別叫人哄了吧？小先生什么時候偷偷摸摸的啦？”

    呂娘子費盡唇舌，才讓梁玉相信，確實是袁樵留下的訊息，地點是呂娘子給定的，就是寄心庵。

    聽說是自己的地盤，梁玉放心了一點，道：“那走吧，阿蠻，你去雇一輛車，不要華麗的，越素淡越好，干凈就行。咱們從后門上車?！卑⑿U去雇車的功夫，她換了身行頭，匆匆照一照鏡子，又往臉上撲了點粉，遮一遮哭過的痕跡。

    一行人出了后門，梁玉臉上一涼，仰起臉來，感慨了一聲：“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比去年早?！?/br>
    上了車，直奔到寄心庵，庵主迎了上來。呂娘子笑道：“借你的地方會客，不必招待我們，生幾個炭盆就得?！钡厣箱伭艘粚颖⊙┑臅r候，門外響起馬蹄聲。阿蠻跑去一看，回來匯報：“是袁郎君來了?！?/br>
    梁玉斗篷也不及披便迎了上去，呂娘子拉著阿蠻躲了。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