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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娘子心里也想著事,卻仍然接上了話:“出了這個事,應該在梁翁身邊?!?/br> “走!” 路上,呂娘子低聲解釋:“萬沒想到是他動的手。一般參個奢侈不法,也就罷了……” 梁玉聽出她有些遲疑,這個時候自己就不能遲疑了,還得安呂娘子的心:“又不是造反抄家,誰參不是參?好人不能參他們?我還覺得奇怪呢?怎么那么多清官兒,沒人管這一家子破事呢?終于有人長眼了?!?/br> 宋果和宋義兩人已經在那個裝飾作用比實際功用更大的書房里了,梁滿倉宴也不開了,客也不請了,雙手抱著頭坐在榻上,整個人坐成一個蝦米。他也知道被參一本是很不好的,同時也知道一定是請客吃飯那些人里有人出賣了他。但是,飯可以不吃,朋友可以不交,被參了這事兒,不能當不存在?,F在要怎么辦呢? 梁大郎雖也有個官在身上,卻也是丁點辦法都沒有,只管問宋義和宋果兩個:“這可咋辦?這可咋辦?”老大都沒辦法了,別人就更沒辦法了。 梁滿倉抱了一會兒頭,下定了決心就抬起頭來:“先生,拿張帖子,我去蕭司空府上……” 宋義、宋果二人與宋奇一樣,對蕭司空是不大有好感的,心道,大哥幫你這么多,你還是只想著蕭司空。宋義就勸道:“梁翁,你是不是想錯了?” 梁滿倉問道:“咋錯了?我就識得這一個大官兒……” 梁玉走近了就聽到這一句,心說,您老人家大吃二喝這么久,天天招待人,就認得一個大官兒?夠有出息的!推門進來就說了一句:“阿爹?!?/br> 梁滿倉隨口答道:“你來干啥?” 梁玉道:“來跟您說,過兩天我要去凌府,您在別處聽到了別炸?!?/br> “啥凌府????‘不賢良’家???你去他家干啥?!”梁滿倉正煩著呢,“家里出事兒了,你還往仇家跑!” 宋義厲聲道:“梁翁!慎言!”接著,也不管梁滿倉了,徑自對梁玉一拱手:“三娘,梁翁被參了,怨望!他宴客里口出狂言,坐中小人將他的話傳了出去,被御史參了。李御史貞介耿直,號稱君子!他一出手,等閑決不會有人認為是誣陷!也決不會有君子之流為梁翁說話!是梁翁說,圣人太糊涂,沒有給他門籍?!?/br> 梁玉問道:“吃酒的時候,說沒說什么‘不賢良’吧?” 梁大郎說meimei:“你就別再添亂啦,這個話咱爹能不小心嗎?就是在家里說說,跟外人可沒講!” 宋義快氣炸了:“在哪里都不能說!” 沒指著凌賢妃罵大街就行,這個節骨眼上罵凌賢妃,神仙都救不了你。梁玉耐心地問梁大郎:“那原話是什么?” 梁大郎想了一想,道:“就是說……” 請了這么長時間的客,一個大官兒都沒有,可見來的都是些什么樣的人了。里面什么人都有,就是沒有能人,巴結的多、心懷鬼胎的也多。巴結的人就夸梁家現在富貴,梁滿倉想謙虛,就說自己那哪算有臉面吶?圣人沒給他那么大的臉,門籍都還沒有呢。心懷鬼胎的就記住了。 行,怨念還挺深的。我要是皇帝都得生氣! 梁玉沒再理會父兄,而是問宋義:“先生,京城里像這樣官兒們被參了,都要怎么做呢?” 宋義心說,可算有個明白人了,答道:“當然是上表謝罪啦?!?/br> 梁滿倉一驚:“這就認罪啦?不得先求情嗎?”看到女兒他想起來了,“你不是能進宮嗎?你給宮里說,是他們坑我……” 宋義扶額,覺得僅剩的一只眼也快要給氣瞎了:“梁翁這是沒說過怨望的話嗎?” “那不算??!”梁滿倉心里肯定是怨過皇帝的,這個他自己清楚??蓻]說出來呀!沒說出來就能不認!說出來的不是那樣的!他還是堅持要梁玉去宮里求情,自己呢?上蕭司空那兒求救。 人情是管用的。這是梁滿倉的經驗。 梁玉心說,您老真是得意忘形了。她問宋義:“要是我去見圣人,得怎么說呢?” 宋義氣道:“三娘也糊涂了嗎?!梁翁自己不上表謝罪,別人怎么可以為他求情?!他不謝罪,就是藐視圣上,這個時候再求情,越求情圣人只會越生氣的!會認為你覺得不需要向圣人請罪!誰說都不行,不能去!哪怕見到了圣人,還要說御史參得好,匡正了梁翁的過失!” 什么叫“不算”?你埋怨的話說得還少了嗎?你那口氣鬼才聽不出來的對圣人不滿!活該被參啊你!現在參你真是救你,放你再這么不知天高地厚下去,離夷三族也不遠了。 梁玉心道,這個宋先生是個有本事的人??上Я?,這樣的人擱我家里。是拿金子打馬桶,太委屈他了。梁玉又問:“除了請罪,還要做什么?” 宋義喘氣道:“等!看圣人怎么說!三娘,三娘捫心自問,是婕妤有圣寵,還是太子得圣心?” 要說寵愛,第一個是凌賢妃,皇帝寵的是她,對她的兒子也是曾想立為太子的。這一點梁滿倉也是知道的,也是不滿的,因為他也知道了,凌賢妃的爹娘也能進宮。凌賢妃親爹兄弟包括侄子,都做著官,里頭還有真管事的官兒,比他這個散官實用多了。 梁滿倉終于回過味來,一把拉住宋義:“宋先生,宋先生,是我老糊涂了,您給寫個那啥認罪的本子吧?!彼瘟x真想跟宋果兩個卷鋪蓋不干了,上大街擺攤代寫書信都比給梁滿倉干活省心。好好一個人,怎么突然就變得這么難調教了呢? 梁玉道:“那行,你們忙,辛苦了。我明兒就去凌府了?!?/br> 梁滿倉不滿地道:“你咋還……” 宋義用一只眼看了他一眼,梁滿倉的聲音又小了下去:“先生,這樣能行?” 宋義心說,等大哥回京,我能交差的也就只有三娘了,您說行不行?他氣得不想說話,點了點頭。 梁滿倉嘟囔道:“那行吧?!?/br> 梁玉對宋義、宋果一躬身,走了。呂娘子跟在她身后,心里高興,但是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不動聲色的人,才是讓人害怕的。梁滿倉這次是真闖了禍,但是梁玉還能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表露出來,這表明是已經不滿了,但是不顯出來…… 比打罵更可怕的是,她什么都不說了。 呂娘子換了個話題:“三娘真要去凌府?” “對啊,”梁玉沒事人一樣地說,“前天在圣人面前說過,要跟珍珍多多相處呢?!?/br> 哦,要倒霉的是她?呂娘子不由生出了對凌珍珍的同情來。笑著說:“那我就不去了。凌府上下,三娘自己就能應付了?!?/br> “也行。先生,接著講經吧?!?/br> ~~~~~~~~~~~ 梁玉說要找凌珍珍,就是真的去。而且還帶著份雅致的禮——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