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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吧?梁翁要先想一想怎么安置他?!?/br> 梁滿倉老臉通紅,極謙卑地問:“咳咳,先生,有啥指點不?” 袁樵道:“我不知圣上有何安排,如何能有主意?梁翁看圣上旨意謹慎行事便是了?!彼c梁滿倉兩個格格不入,站在一起都覺別扭。話說完了,很有默契的互相道別。 梁滿倉一身別扭,越想越不大對勁,索性叫了女兒來:“玉啊,你先生還說過啥?” 梁玉謹慎地問:“您說啥事哩?” 梁滿倉道:“我是想啊,咱啥都不知道,這陸郎君他們現在待咱們客氣了,可也不大管咱們了。我這心里呀,沒個底,想來想去,就只有這袁先生能問啦。你去問問去?!?/br> 自己要擺明車馬扯旗單干的,別人當然不會再多管。梁滿倉是旗扯出來了,架子沒搭出來,沒個幫手了。既然主意是閨女出的,出了事兒她得兜著。 梁玉想了想,道:“行,我去?!?/br> —————————— 梁玉覺得,自己跟袁樵也是有點默契的,就像之前與吳裁縫一樣。袁樵用不著她養老送終,但是師生之間還算是比較親近的,袁樵看樣子也該是樂意為她解惑的。這就欠了袁樵的情,現在她也沒啥好報答的,只好等活出個人樣來再還了。 又是一天活猴放風的時候,梁玉施施然往袁樵桌案走去,袁樵才起身想活動活動筋骨,一看她過來,便不想出艙透氣了。梁玉心道,果然先生是樂意為我解惑的。 豈料她往前走,袁樵卻往后退,連退了三步,目光落在了她的左袖上,問道:“刀,還帶著呢?” 梁玉一怔,飛快地抽出菜刀,使刀背對著袁樵:“別怕,我不動你?!?/br> 【聽起來怪怪的?!吭择R上說:“我沒怕!”覺得聲音太大仿佛心虛,感覺更怪了,又降低了聲音,“你是怎么帶著的?”說著又瞄了一眼菜刀,不太大,顏色烏沉沉的。這是他此生見過的第一把菜刀,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把。 梁玉笑道:“袖子寬嘛,我做了個扣兒?!?/br> 窮的時候都是穿的窄袖短衣,布能省一寸是一寸。被接進縣衙換衣服開始,衣料的使用就闊氣了起來。襖是皮襖,外面還罩件大氅,襖袖窄而氅寬,就在這兩者之間,她割了兩道皮子、拗了點鐵片,動手做了個小機關,把菜刀就擱那兒了。 袁樵驚異地道:“你自己做的?” “當然啦,您別不信,我們莊戶人家,什么都是自己動手。除了繡花針和菜頭鋤頭,這些得找鐵匠,或者問人買,旁的但凡是針線衣裳、木工活計,粗淺的石匠活計,都是自家做的。我家蓋房都不用別人,我娘供的菩薩都是我畫?!?/br> 袁樵梗了一下,匆忙點點頭:“你,先收起來吧?!?/br> 梁玉利落地將刀收了回去,袁樵又看了一眼她的袖子,梁玉將左手往后一別,看得袁樵一陣心驚,就怕菜刀傷了她。梁玉還記著自己的任務,湊前一步先起了個頭:“我還在想先生要什么時候問呢,既然問了……” 靠得太近了!袁樵有點慌:“啊啊,問了?!?/br> “那……先生看我得怎么辦呢?” “呃?” 梁玉帶點抱怨的將自己與蕭度的沖突簡單說了:“我這是不是將他得罪得狠了?” 袁樵大吃一驚,雖沒有蕭度剖析得那般分明,他也聽出這里面味道不對。想了一下才說:“那府上須要早作打算,要有自己的打算?!?/br> 就等著這句話呢,梁玉又湊近了一點,聲音壓得更低了一點:“先生就再教教我吧。兩眼一抹黑,只有先生可以依靠了?!?/br> 袁樵僵硬得像塊被烘熱了的石頭,垂下眼就能俯視到梁玉側頰與鬢邊的細發。 【摸一下一定很暖很軟?!吭孕乃颊齺y飛,念頭才動,手卻像灌了鉛,一下子整個人如墜冰窖。 【我在想什么?!我現在做她的老師!仗著為師的身份,就行輕薄之事,這絕不是值得炫耀的風雅情事,是無恥!師道尊嚴四個字都喂了狗了嗎?】袁樵知道,自己如果現在伸手就能摸到她的頭頂,就能知道那觸感,梁玉是絕不會反對,甚至因為他是“先生”而覺得此事就該如此。但是不行!他感謝自己及時清醒過來。 袁樵對自己說,【她信你,是因為你是她先生。她帶著信任來聽你說的每一個字,你得做個人!你可做個人吧!門第有差,你能給她一個將來么?不能就管住自己的手吧?!?/br> 袁樵想哭,還是忍住了。 “各有各的做法,你得想好,自己要什么,自己算什么,又要與什么人相處,”袁樵竭力讓自己冷漠起來,“誰也不能教你每一件事,得學會自己想。要是對你,我會說,多讀經史!一定要讀經史!去把外戚傳嚼爛了!” 梁玉從未見過這么嚴肅的袁樵,心里沒來由有點慌,胡亂點頭:“自己想,弄明白,經史,外戚傳,記住了?!?/br> 袁樵無心講下去,保持住了冷漠的外表,釋放了活猴們。在梁玉不解的目光中,舉止從容、內心狼狽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坐在榻上將臉埋在雙掌中,直到楊氏來尋她。 楊氏一個寡婦,只有這一個兒子,關切得緊:“佛奴,你怎么了?” 小名佛奴的袁樵狠狠搓了把臉,站起來又是那個淡漠疏離的公子了:“快到京城了,在想些事情?!睂钍戏龅介竭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開箱取出一柄短刀來,貼著楊氏的胳膊比了一下。 楊氏奇道:“你這是做什么?” “我就看看,”梁玉現在比楊氏矮點,這刀長短合適,袁樵滿意地點點頭,轉移了話題,“阿娘看,上岸之后,咱們還與陸七他們一道走嗎?” 第10章 分道揚鑣 眼見運河將到盡頭,就要轉馬車了,梁玉不由焦慮了起來。馬上就要下船了,這就代表著課程的結束。不學不知道自己的不足,學了之后才明白還有無數的東西等著她。 卻再也沒有這樣一位老師了。 進京之后,袁樵顯然不可能再做她的老師的,連在船上這二十幾天,都是陰差陽錯偷來的機會。 找一個讀書認字的先生,這個好辦;找一個能教做人道理的先生,也不困難。要找一個像袁樵這樣的上等人,可就難如登天了——上等人根本不稀罕教她。 梁玉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利用這兩天。為此,她連菜刀都暫時壓枕頭底下了,就為了怕把小先生給嚇著。就在她兩袖空空、準備示之以誠的時候,袁樵那里傳出消息來,人家要處置家事,然后自己一家上京,課程就此結束。 袁樵是因朱寂一個玩笑而賭氣過來的,本來就不應該做這件不大體面的事情,如今不樂意教了,誰也不能說一個不字。梁玉呆呆站在猴山上,內心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