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半米，基本上把椅子拉出來以后就不能過人了，桌上放著的臺燈也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古董——林玨老家就有一盞。

“其實這個房間是我姑姑出嫁以前住的，她嫁人的時候我還沒出生?！遍Z稑告訴他，“我那時也是在這里過中午，或者寒暑假的時候來住一段時間，所以這里的東西基本都沒有動過?！?/br>
林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目光從那個衣柜頂上的兩床棉胎上收回來，敲了敲硬邦邦的床板，“你睡這個不硌得慌？”

“還好啊，我睡覺沒那么多動靜?！彼柭柤?，不以為然。

沒過一會兒，閆奶奶從外頭走過來，在房間門口對他們說，“來吃點水果啊，家里有蘋果?！?/br>
閆稑向林玨遞了個眼神，見他搖頭，便對奶奶說道，“不吃了，留肚子吃飯?！?/br>
“同學不吃嗎？逛街挺累的?！蹦棠踢€是問。

林玨搖了搖頭，禮貌地回答，“不了，謝謝奶奶?！?/br>
“也有西瓜啊?！遍Z奶奶似乎非要他們吃點水果不可。

閆稑索性起身往外走，“在哪里？”

奶奶呵呵笑著，帶著孫子去找東西吃。

林玨看到他們離開了，悄悄松了口氣，起身坐到了書桌前。

這位置就現在他們的身高而言，實在是太過狹窄了，從前也許是因為書桌的主人個子不高的緣故，選了一張比較高的椅子，現在林玨坐下來，兩條長腿根本不曉得放到哪里才合適。

抽屜都是沒有上鎖的，但他沒有打開，而是好奇地搗鼓著桌上的書。都是中學要求家里有條件的學生訂閱的雜志和報紙，還有一兩本作業本，打開一看到上面的字，林玨就知道是閆稑的，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在翻看一本科普雜志的時候，林玨翻到了里面夾著的兩張草稿紙，上面寫滿了積分符號，是幾道三重積分題。

心臟突然猛烈地挑了一下，呼吸也隨之變得吃力了，他握緊了那兩張草稿紙，神經質地看了一下那本雜志的發行日期，算算應該是自己初二的時候。

“吃西瓜嗎？”閆稑端著一碗把瓜瓤切成塊狀的西瓜進來，自己已經用牙簽插了一塊在吃。

林玨緩緩轉過頭，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他。

閆稑一看那兩張都已經發黃的草稿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把吃到一半的那一小塊西瓜遞到他嘴邊。林玨張開嘴巴把西瓜吃進去，咀嚼得慢騰騰的。

“你怎么這么強??？”林玨悶悶不樂地說。

“都是爸媽逼的?！遍Z稑把那兩張草稿紙夾回了雜志里，隨意丟在一邊，“這些都是他們幫我訂的?！?/br>
林玨沉了沉氣，“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边@些東西，他想要有都沒有。

閆稑看著他，片刻之后把西瓜端到他面前，微笑問，“還要不要吃？”

他用牙簽把一塊瓜瓤簽起來，想了想，還是遞到了閆稑嘴邊。

閆稑的眼睛眨了一下，張大了嘴巴把整塊西瓜都吞進了嘴巴里。

林玨訝然看著他鼓起來的腮幫子，笨蛋都看得出來他根本沒辦法嚼這么一大塊西瓜，他往外頭望了一眼，小聲問，“你奶奶呢？”

他的嘴唇貼到林玨嘴唇上，嘴巴同時張開，那塊瓜瓤就推了過來。

兩人這么分吃了一大塊西瓜以后，閆稑終于能夠開口說話，“陽臺澆花?！?/br>
☆、chapter42

這房子看起來不夠九十平米，格局卻是四房一廳，而且每一間房間里都有床鋪。

在客廳看電視時，閆稑告訴林玨，閆爺爺一共有四個孩子，剛入住這間屋子的時候，只有他的伯父一人已經成了家，所以剩下三間房間是分給其他三個孩子住的，其中通往陽臺那間最寬敞的，是閆稑父親以前的房間。

林玨猜想閆父應該很早就搬出去了，現在那間房間看起來跟倉庫差不多，囤積了好些東西。同樣是木板床，床底下堆放了好幾塊木板，幾桶食用油，還有幾瓶裝在2L可樂瓶里的米酒，床位放著一只五斗柜。最最讓林玨驚訝的，是通往陽臺的那扇門旁邊，緊挨著墻壁放著一張老桌子，供著一只香爐。

上面的香都已經只剩下根了，堆得滿滿的，香爐旁邊還有一些灑出來的香灰。

屋子里一切的跡象都表明，這是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家庭，經過兩三代人的努力在這個城市里扎根，可是本來的習慣和風俗都沒有放棄。

他看向了坐在身邊看電視的閆稑，終于知道了他為什么要帶自己回來，想到這里，林玨的心好像變成了一團大大的棉花，縱使突然被握得緊緊的，也不疼了。

只是，開飯以前，閆爺爺和閆稑的一段對話著實讓那團原本軟蓬蓬的棉花攪成了一小塊。

當時閆爺爺把菜從廚房里端出來，他們兩個立即起身去幫忙，在座位前擺放餐巾紙時閆稑問，“小叔叔呢？”

“鬼知道他？不用等，先吃?！遍Z爺爺面無表情地說，“那個女的也是不回來的?！?/br>
林玨手里握著一把筷子，一不留神手心被夾了一下，幸好沒怎么疼，不至于整把筷子都落地。他看到閆爺爺坐到了沙發上，拿起一只還剩下半瓶米酒的可樂瓶往碗里倒酒，而奶奶正在桌子旁邊擺矮凳子，自己立刻跟著閆稑進了廚房。

“‘那個女的’是誰??？”林玨先一步走到了電飯煲前，接過了閆稑遞過來的碗和木飯勺。

閆稑又拿了一只空碗站在旁邊，看著他盛飯，回答說，“我小嬸嬸?！?/br>
他的手頓了一下，疑惑道，“爺爺怎么這樣稱呼你小嬸嬸？”

“他不喜歡她?！遍Z稑聳了一下肩膀。

他看林玨盛好了米飯，伸手要接過他手里的木飯勺，誰知林玨卻把那碗盛好的米飯遞給他。閆稑怔了一下，忙把手里的碗跟他換了一下，端著米飯走出去。

煮這鍋米飯的時候水放少了，米飯看起來一粒一粒特別明顯，并不是老人家習慣吃的軟糯的口感。林玨盛著飯，想到閆稑的父母已經離婚了，但是爺爺奶奶對這個孫子還是那么好……現在想起，閆稑的母親是出了軌才離婚的，也不知道閆爺爺怎么看待閆稑的母親。

他盛好了米飯，握著木飯勺正要蓋上電飯煲的蓋子，就看到閆稑又走進了這個空間不大的廚房里，兩手空空。

“那碗給我奶奶了?！彼哌^來說。

林玨連忙把電飯煲開蓋，問，“爺爺呢？”

“他先喝酒?！遍Z稑回答。

林玨又往手里那碗米飯上添了半勺遞給他。

等到林玨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走出客廳，卻發現閆稑在靠近沙發的那張板凳上坐下來，面前什么都沒有。

見到他端著米飯走出來，閆稑起身要接過他手里的碗，林玨視而不見，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