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太突然，該做的準備都沒有準備，早上幫他清理的時候閆稑分明摸到了血，盡管傷口并不嚴重，但閆稑萬事小心的性格讓他不能就這么置之不顧。

看著林玨紅得發紫的臉，閆稑輕輕擰了一下眉，而后輕聲笑起來，果不其然就見到林玨抬眼起來怒視自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豹子。

閆稑把藥膏遞給他，“那你自己擦。待會兒喝了粥再吃消炎藥?！?/br>
林玨雙手垂放著，十根手指攏了攏，最后用搶奪的方式接過了藥，頭也不回地就往衛生間里走去。

上好了藥出來，林玨第一件事就是把藥鎖進了抽屜里。走出來時，他看到閆稑坐在餐桌旁邊攪拌著一碗粥，另一邊手還是抓著手機不放，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想到剛才打進來的那個電話，林玨才坐下來就問，“藥多少錢??？我把錢給你?！?/br>
閆稑的手停了一下，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半晌才抬頭起來看他。

兩人就這么沉默對視了幾秒鐘。

閆稑突然放下了塑膠匙羹，手伸過來把林玨的腦袋用力推了一下，責備道，“腦子燒壞啦？”

他定定看了閆稑一會兒，確認他臉上的悻悻都是真的，才笑說，“逗你的?！?/br>
閆稑瞪了他一眼，拿起水煮蛋來剝。

他的手指很修長，指甲也好像珍珠的表層一樣光潤，透著淡淡的粉色，林玨漫不經心地吃著粥，瞥眼偷看閆稑的側臉。

林玨想他的面部神經會不會有些遲鈍？為什么表情總是淡淡的，而且，別人盯了這么久，卻一點也沒有發覺呢？

這念頭真是不該有，閆稑很快就轉過臉來，手里剝好的雞蛋也給他，“看什么？”

林玨一愣，促狹地笑笑，看他手里的雞蛋，客氣道，“你吃吧?！?/br>
“我再剝，這個剝給你的?！遍Z稑把雞蛋遞到了他嘴邊。

他忙用手接過，慢吞吞地咬了一口，見他果然又拿起另一個水煮蛋，嘟囔道，“有什么區別?！?/br>
“區別在于，我剝這個雞蛋的時候，心里想的是——這是要給你吃的，多少小心一點?！遍Z稑回答得理所當然，手下剝出來的蛋殼就連上了一片蛋白，“像這一個，明顯就沒有煮好，蛋殼和蛋白沒有完全分離，剝完之后就慘不忍睹?！?/br>
他說得一點錯都沒有，轉眼間林玨就看到他手里那只水煮蛋表面變得跟月球表層似的，他還是慢吞吞地嚼著雞蛋，含糊著說，“我不信你能看出來哪個煮好了，哪個沒煮好?！?/br>
聞言閆稑意外地看著他，失笑道，“我都不知道你這么傲嬌??！”

“你才傲嬌！”林玨瞪大了眼睛，“你全家都傲嬌！”

他這模樣，要不是剝了雞蛋手指都是濕的，恐怕閆稑早已扶過他的后頸親過去。

雙手空不出來也沒關系，閆稑很快傾身，蜻蜓點水一樣親了親他的嘴角，然后好整以暇地吃起雞蛋來。

留下木住的林玨反應過來以后才紅了臉。

閆稑斜過眼睛看他，“好了。你看，要是我先剝的第一個雞蛋自己吃的話，就空不出手來剝第二個給你了。所以，你要先吃，這個解釋可以？”

林玨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哭笑不得，“那我可以自己剝啊?！?/br>
這回閆稑懷疑是輪到自己的腦子燒壞了，他輕輕皺了一下眉，笑得窘促，“也是哦?！?/br>
林玨想了想，說，“我知道為什么吃東西的時候，只能親嘴巴了?！币姷介Z稑轉過頭，不解地望著自己，林玨吻了過去，舌尖舔掉他上唇上粘著的一些蛋黃，“不然嘴巴上殘留的東西會弄到其他地方了?！?/br>
閆稑微微錯愕，過后才說，“還是你聰明?！?/br>
閆稑先一步吃完了早餐，洗了手回來坐著。林玨還在喝粥，瞥見他把手機掏了出來，便把頭低下來，若無其事一樣說道，“對了，剛才你出去買早餐的時候，我幫你接了一個電話?！?/br>
“嗯？”閆稑抬起眼。

林玨盡量自然地回答，“是一個叫做俞浩的人打來的。問你放在他那里的東西什么時候去取，或者今晚再過去拿。還說自己要上班了?！?/br>
閆稑看了一下手機的來電記錄，果然有一個不到半分鐘的通話記錄。

他點了點頭，把手機放起來，“先不用管了，我今晚再去拿?！?/br>
林玨看他并沒有要細說的意思，吃完早餐，把桌上的一次性餐具都收拾起來拿到垃圾桶去扔。

閆稑跟著走過來，問，“上回你為什么打架？”

水嘩嘩流著，沖掉手上的洗手液泡沫，林玨把手洗干凈，考慮了一陣子，將手擦干凈以后就開始說明那天發生的狀況。

“書包都被他們弄壞了?！绷肢k無奈地攤開手，“因為我也動手了，所以也沒報告老師?！?/br>
閆稑靠在房間的門沿上，歪著腦袋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弄得他渾身不自在，挑眉說，“怎樣，有意見??？”

“那你現在用什么裝書？”閆稑問。

林玨指著書桌底下，“它?！?/br>
閆稑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到那里放著一只裝滿書的服裝專賣店購物袋，看得出來已經用了一段時間，提手的地方被勒得皺巴巴的，上面的圖案也掉了顏色，底下的一角開了口子。

林玨看他半天不說話，沒來由地又緊張起來，剛要開口說些什么，閆稑突然看過來，微笑問他，“今天還去上自習嗎？”

“??？”林玨本來的確是有這個打算，可被他這么一問，反而猶豫了。

閆稑的笑容變得更清楚了一些，“不去的話，我們約會吧?！?/br>
在過去十七年的日子里，“約會”這兩個字從來都屬于別人的范疇，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約會過——當然如果陪mama逛街不算在內。

就算是道聽途說，也知道約會大概會做什么事，無非還是壓馬路、逛商場、看電影、喝咖啡，諸如此類。平時聽同學們聊天，都是這樣的內容。

當時聽閆稑說得那么輕松，林玨猜想他應該是有過經驗的人，于是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他問：“去哪里？”

誰知閆稑轉頭看他，神色中也有少許的茫然，他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十點，商場也才開門。我們先去看一場電影吧，正好有一部我想看的電影在上映?！?/br>
林玨怔了一下，盡管有些猶豫，可還是點了點頭，“好?！?/br>
其實何止是沒有約會過？除了小學的時候學校組織觀看愛國主義教育電影以外，林玨再沒進過電影院。

縣里的電影院設備非常簡陋，只有一個放映室，沒有什么立體聲，最純粹不過的“黑燈——放映”而已。秩序也是無稽之談，小學生們看電影就和去春游一樣，事先買上一堆零食，整個年級的學生包了場，電影還沒開場瓜子果脯就吃起來，除了個別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