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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受過創傷的心靈,你猜最后他怎么樣了?”徐以冬沒好氣地反問:“怎么樣了?”萬昊賢平靜地回答道:“他殺了無數無辜的人以后,開始懺悔了,他走到懸崖邊上開始向上帝懺悔,他發現他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錯事,他內心殘存的一點點良心在折磨著他,他就想這樣死去,為那些冤屈的靈魂償命,他哭喊著一直在說對不起,可是,就在他跳下懸崖的那一刻,他后悔了?!?/br>“他完全是下意識地抓住了生長在懸崖邊上的一根枯草?!?/br>“那根枯草在風中搖擺不定,男人緊緊地抓著枯草,向它投放著求助的熱切目光,男人認為,上天是眷顧他的,也不想讓他死的,可是枯草心里是這么想的,它希望這個男人就此掉落懸崖粉身碎骨,讓那些無辜的靈魂得到安息,但它又希望這個男人活在這個世上,被內心殘存的善意所折磨,被無盡的牢獄生活剝奪其自由,被這個社會無窮的輿論所唾罵?!?/br>“這根枯草很矛盾,它的內心很掙扎,不知道要怎么判定這個男人的命運?!?/br>萬昊賢說完,靜靜地看著徐以冬,兩人對視了半晌。萬昊賢先揚起嘴角,露出淺淡的微笑:“真諷刺啊,這個男人的命運,只能掌握在一根枯草手里,只能由一根隨手就能被折斷的枯草來決定他的生死?!?/br>徐以冬的眼神有些閃躲:“你說這些,什么意思?”萬昊賢看到了徐以冬手腕上自殺未遂留下的割痕,微微垂下了眼瞼,又抬眸:“人類總是這樣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在危險中得救的時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卻是感謝上天,感謝命運?!?/br>他的命運早在十年前被冤枉入獄時,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心中的惡魔不停地告訴他,要報仇,一定要報仇,于是,他的思想就開始往一個未知的黑暗道路上一直前進。無論他殺多少人,也無法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救贖,無論他是否死去,一樣無法讓自己從痛苦的深淵中解救出來。萬昊賢翻開棕色皮革的日記本,開始念起來:“2005年9月4日,天氣晴,星期日,今天,是我踏入這所大學的第一天,我的大學生活就在這里展開,今天我見到了我的室友,他們都十分友好,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卻是那個一直自己一個人默默地鋪著床的男孩,他穿著白色T恤,五分運動褲,戴著眼鏡,看起來就很斯文,我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與喜悅,對他說了第一句話:同學,你就是徐以冬吧,以后我們就是舍友了。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說,我在樓下宿舍登記表上面看到了你,把你的名字床號都記下了,從這個時候開始,我覺著,這個男孩和我很搭,他以后一定能成為我的好兄弟!”“2005年9月12日,天氣雨,星期一,我爸又派人來監視我,讓我十分煩躁,而且還逼迫我和高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分了手,可是,徐以冬那些安慰我的話語,讓我不再那么煩躁痛苦,從來不玩游戲的他會陪我打游戲,從來不看足球的他也陪我去看足球賽,從來不去KTV的他,也陪我去KTV瘋了一晚,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他了,擁有這樣的朋友,一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br>“2005年12月16日,天氣陰,星期五,徐以冬有了女朋友,他的心思都在秦小雅的身上,我以為他這個人,除了學習,什么都不喜歡,沒想到還交了女朋友,并且還在我們面前炫耀,實話說,他們倆站在一起,特別刺眼,秦小雅是誰???不就長得比普通女孩好看一點兒嗎?我真想拆散了他們?!?/br>“2007年11月19日,天氣晴,星期一,我……”“說夠了嗎?說夠了就他媽給我閉嘴!”徐以冬突然的吼叫讓萬昊賢停止了敘說,將日記本翻到最后幾頁,那幾頁紙張寫滿了歪歪曲曲的字體,還被筆尖劃破了幾道口子。上面所有的黑色字跡,都是“對不起”三個字。徐以冬露出滲人的笑容,指尖用力地點了點桌上余炎淼的照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萬昊賢,道:“像他這樣的富家子弟,永遠都只為自己考慮,把別人對他的好當做理所應當,他就特么是個膽小鬼,永遠活在他父母保護傘下的懦夫!”“你別奢望拿著他當年的日記來喚醒我所謂的良心,以此來讓我為殺死他而感到愧疚?!?/br>“我告訴你,我不后悔,也不愧疚!”徐以冬說,“我從進監獄的那一刻起,就開始計劃了?!?/br>徐以冬指著戴徹的照片,露出哂笑:“還有這個律師,當時在法庭上那一副我只為正義的腦殘模樣,真是太好笑了?!彼种噶酥庚R舒薇:“這個法官,對我的求助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還有這兩個警察,哈哈哈哈哈哈……”“以為自己有多厲害,抓住了兇手呢,對我的行兇過程描述得頭頭是道,不當編劇真是浪費了,一副自信無比的模樣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為什么會進監獄?”“還不是因為我沒有一個有權有勢的爹!”徐以冬憤怒地吼叫著,將桌上的照片一掃而落。安靜的審訊室里,只有徐以冬大口大口喘著氣的聲音。沉默了許久,萬昊賢開口:“你在殺死余炎淼的時候,他并沒有反抗,對嗎?!?/br>徐以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抬眸看著面無表情的萬昊賢,那個像旁觀者一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敘述著一切的萬昊賢。眼前忽然涌現出他當時用麻繩勒著余炎淼脖子時的情形。徐以冬低著頭,雙手揪在一起,眉頭時松時皺,面部開始露出似笑非笑的痛苦表情。當時的他,輕而易舉地就將余炎淼勒死了,而且,他還看到了余炎淼的眼淚,他以為……他以為那時的余炎淼在害怕,所以才會哭。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他才記起余炎淼被他勒死前,說了三個字。那三個字。是對不起。徐以冬突然大笑了起來,那帶著痛苦與自嘲的笑容,慢慢地,轉變成了痛不欲生的哀嚎哭泣,他伸出手用力地抹去自己眼睛里流出來的眼淚,不停地抹,瘋狂地抹,恨不得將眼睛揉下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眼淚不再流出來。當萬昊賢被沈軻瑤推出審訊室門口的那一刻,萬昊賢回頭對徐以冬說了一句話:“徐以冬,你的奶奶一直都在家里等你,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親人?!?/br>“那個在你小時候,時常在你耳邊唱童謠的奶奶,一直都在等著你回家?!?/br>可是,他再也回不了家了。第10章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