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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趴下/身,把它從地板上撿起,翻過來——那張夸張的鴨子臉正在對自己傻笑。 這是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毛絨娃娃,一直都放在她的床頭。 而她現在身在的場所,似乎是自己的老家——距離S市300公里, 她從8歲住到18歲的地方。 那個魔術師說“想一下自己的家”的時候,不知為何,她腦中閃過的是自己小時候的房間。 緊接著,腦中那些凌亂的畫面全部串聯起來,碎片一一拼合了,過去幾個小時中發生的事無比清晰地重現。 那列火車上發生的事,不是夢,也不是臆想。池清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感受當時的情景一幀一幀地流過腦海。 她和金發的魔術師在公寓被那個空手能化作剪刀的女人伏擊,然后他們跳上火車,繼續躲避那個女人的追趕。 然后金發的魔術師帶著她跑過無數相連的車廂,在最后一節餐車里,終于被追得無處可逃。 然后金發的魔術師發動了反擊,雖然有些波折,但依然順利擺脫了那個女人——然后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坐標錯誤,回到了老家。 想起這一切的同時,池清也完全清醒了。 也許應該給他發個信息,問問他在送自己回來后,自己是否也安全脫離了,她想。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自己似乎并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手機里沒有任何一個號碼標注著“梅林”。 ……那就算了吧。 池清起了床,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間門口,聽到主臥的方向隱約傳來爸爸的呼嚕聲。她又輕手輕腳退回來,關門,開燈。 過年的時候她回來過一次,現在房間的擺設還保持著當時的樣子。她小時候喜歡的玩具,小時候用過的課本,全都整整齊齊地排在柜子里——玩具都套著防塵袋,課本上貼著分類標簽。 她是個念舊的人,小時候的東西大多不會丟掉,也不準別人碰;還好家里人都知道她的脾氣,就算是不懂事的小侄子,也不敢指著姑姑的柜子要這要那。 池清走到書柜前,隔著玻璃望著那些邊邊角角都被認真壓好的舊課本。然后她伸手輕輕挪開玻璃門,取下那本“初一·語文”,信手“嘩啦啦”地翻開,翻過那些“背誦全文并默寫”,和那些被悄悄涂改過的課文插圖。 每一頁上都是十幾年前的自己寫下的筆跡,劃過的重點,幾種顏色的熒光線條交錯縱橫,有些被水暈開,化成深深淺淺的色塊。 手指突然下意識地一停。 那一頁的空白處,畫著兩個簡筆小人。 以現在的眼光看來,只是兩個隨手涂鴉的簡筆小人,然而對于當時的自己,應該算是一幅耗費心力的作品。 長了一雙日式漫畫水靈大眼的女孩子,和不知該怎么畫卷發,索性在腦袋上打了一堆小圈圈的男孩子。 因為畫手不會畫太復雜的人體,所以兩人只是一左一右地并排站著;女孩子手中托著一個不怎么圓的小圓球,小圓球周圍放射出短短的直線,大概是為了表示……這東西會發光? 池清又盯著這兩個小人看了一會兒,然后合上書頁,把課本放回柜子里。 和之前無數次翻到這一頁時一樣,她依舊不太明白,這幅畫是想表達什么深刻的內涵。 也仍然想不起來,那個一頭卷毛的小人兒是自己從哪里得來的靈感。 當前時間是早晨6點,池清已經靜悄悄地把本來就很干凈的房間重新收拾了一遍,靜悄悄地拖了客廳的地板,靜悄悄地整理了冰箱,正在考慮要不要靜悄悄地出去買個菜的時候,主臥傳來父母起床的動靜。 池清想了想,索性把鍋一刷,開始做早飯。 ——“你怎么回來了?” 煎蛋還差最后20秒,就能煎到外脆里嫩的時候,mama走進廚房了。 “什么時候回來的?”她湊上來看看鍋,又看看池清,“昨天半夜?” “昨天半夜,”池清說,“知道你們都睡了,所以悄悄摸進來,沒敢驚動你們?!?/br> “女兒回來了?”爸爸也跟著走了過來,“怎么突然回家,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事,”池清一邊說著一邊把蛋翻面,掐秒,“正好有假,不知道怎么安排,一看機票便宜,就臨時起意回來了?!?/br> 她關了火,把煎蛋一個個盛出——每一個都是標準的黃白兩色同心圓,完美無瑕,就像她隨口扯的謊一樣。 池清已經不想去統計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有多少“先斬后奏”的請假條了——反正此刻自己身在300公里外,杜云葦就算飛過來抓她,也得花上半天時間。所以她厚著臉皮在家里過了一個周五,順便過了一個周末——第一次在截稿日前翹班摸魚,真是舒服又刺激。 一邊擇菜一邊閑聊的時候她問mama,自己上初中的時候是不是很討老師喜歡。畢竟在她的記憶中,從小到大遇到的所有老師,都對她十分寬容,甚至有些偏袒。 “哪兒呢,”mama說,“你不記得了?你剛小升初的時候多皮啊,我和你爸可沒少去你們老師辦公室報到——還有一次,你們老師連我都罵上了,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氣得我回來就把你打了一頓?!?/br> “……還有這事?!背厍逭f。 “你也是突然有一天收了心,然后才開始用功,才曉得要一門心思讀書的,”mama說,“現在想想,我們著急也沒用,你們老師罵也沒用,還是得靠你自己覺悟了,人才會出息?!?/br> “……是這么回事?!背厍逭f。 周日下午,她和父母道了別,就大包小包地出了家門,奔赴火車站——因為“回去的機票不便宜”。 雖然這幾天過得還算開心,但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遺漏了什么——但本來就是空手來滿手回的,能忘了什么呢? 為了消除內心的罪惡感,她甚至還開了工作郵箱,處理了幾份稿件,可那種若有似無的因遺忘造成的空虛感依然在腦中揮之不去,就像走到半路的時候,總是記不清自己有沒有關好門。 就像明明在室內,能感覺到有風吹來,卻怎么也找不到漏風的小孔。 池清坐在火車站長椅上,面前是川流的人潮,耳邊是規整的機械音——在報送進站車次,催促乘客檢票上車之類的事。 她看到一個年輕人在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聽葡萄汽水,這讓她想起一個同樣喜愛這口味飲料的人。 再過幾天,等出刊了就試試聯系他,池清想,問問他現狀,還有當時的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