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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晝顫聲道:“你……你說他……他是喜歡我?”風凌玉奇道:“你不知道么?”程凈晝如遭雷擊,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風凌玉搖頭說道:“教主難得對一個人這么好,你居然這么說,要是被他知道,可要大大傷他的心?!背虄魰凃嚾灰惑@,風凌玉再說些什么,他已聽不大清,腦中混亂不堪,來來去去,只是恍惚想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時之間,屈恬鴻的言笑舉止仿佛清晰現于眼前。若是當真如此,也難怪他會如此對他。程凈晝驀然醒覺,覺得自己先前的舉動實在是可笑之極。但屈恬鴻畢竟是個男子,如此荒唐之事,著實教人難以置信。程凈晝思來想去,只是震驚,人走在路上,恍同行尸,連腿腳都一般僵硬麻木。也不知如何到了家門外,風凌玉抱住他的腰,雙足輕輕一點,便從墻外掠進了程家府邸。風凌玉說道:“好啦,我要走了,晚上風涼,程公子還是早些進房歇息,要是害了風寒,教主可要責怪屬下了?!背虄魰兛戳丝此?,似乎沒聽到他說什么,風凌玉又交代幾句,程凈晝只是維維,腦中一片混亂,卻是不知風凌玉說了什么。第五章傾一劍也不知怎生與風凌玉道的別,程凈晝茫茫然回到房內,呆坐了半晌,心里源源不斷想起那人款款而行,微微一笑,自己便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在屋內徘徊良久,越發心煩意亂,想見到那人,但又怕相見時自己期期艾艾,無言以對,徒然讓他痛苦。他心里三分愁苦,三分羞澀,三分害怕,偏偏還有一分說不清的甜蜜。悵然而立片刻,又是默默嘆息,忽然想到:“他曾說過從此不再見,我那般傷了他的心,他是不愿意再見到我了!”若從今而成永別,他此生負他良多,那是再也不能補過的了。程凈晝心中猛地一陣刺痛,酸楚難當,淚水便忽然流出來。程凈晝哭了一陣,又想起屈恬鴻曾說明日便不在舟中,今晚說不定還在,他無論如何,總要再見到他一面不可。此時已是四更,天色未明,程凈晝拭了淚,推門出去,有些料峭寒意,他瑟縮一下,瞧見小僮明月往此處行來,正要避開,明月已經迎上來,說道:“公子,你去哪兒了,昨晚府里上上下下都在找你,整整找了一個晚上?!?/br>程凈晝愕然,張了張口,聲音已然微帶嘶啞,說道:“我不是留有書信么?”明月說道:“你還不知道,現在整個金陵都是人心惶惶,家家閉戶,好像是因為明天陽莊主壽宴,會有魔教的妖人要來搗亂,那魔教的妖人向來殺人不眨眼,你一晚上沒回來,大家都著急死啦,全都跑出去尋人,我還以為……以為……”明月呼了一口氣,拍拍胸口說道,“謝天謝地,還好少爺你沒事?!?/br>“魔教的妖人?”程凈晝愣了半晌,忽然明白是說什么,于是說道,“胡說八道,星云教里大多是好人,哪有什么妖人?!泵髟抡f道;“我才不管什么妖人好人,只要少爺回來就好啦,我去稟告老爺?!背虄魰冞B忙攔住他,說道:“別去,我現在又要出門一趟,你要是看見我爹,就說沒看見我?!泵髟麓蟪砸惑@,說道:“少爺,你不怕被老爺責罰么?”程凈晝呆了一呆,說道:“責罰……那也顧不得了?!泵髟驴迒手?,說道:“可是公子,我……我不敢說謊?!背虄魰儑@了口氣,說道:“你要是不會說謊就別說話,這總不會錯?!?/br>忽聽得有人冷冷說道:“你越來越長進了,連夜不歸,還唆使下人蒙騙于我?!背虄魰兂粤艘惑@,回頭望去,數丈外站著一個儒衫中年男子,正是自己的父親。※※※盞茶過后,程凈晝被父親罰跪在程家祠堂上,聆聽家法教誨。此時天色大明,要向趕到垂舫處已是不能。雖然據明月所言,或許會在出云山莊見到他,但他若是不愿相見,也是惘然。他心底一簇極暗之火慢慢熄滅,想著那人寂寂的笑意,便漸漸心如刀絞,連雙膝發麻也似不覺。與君生別離,各在天一涯。許是今生再也不能相見。程老爺說道:“你都忘了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么?”程凈晝說道:“我沒有忘記爹爹的教誨,但更不能忘記丈夫處世應當頂天立地,不可有負他人?!背汤蠣斈樕笞?,說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程凈晝低聲道:“爹爹,如果一個人愿意為你受盡苦楚侮辱,又是……又是傾心愛著你,你當如何?”程老爺年輕時頗為俊雅,也曾有過一段風流韻事,程凈晝如此詢問,他登時吃了一驚,問道:“你是不是壞了人家冰清玉潔的身子?”程凈晝點頭說道:“這么說也算得上?!蹦侨思热粡奈磳e人這般好過,冰清玉潔自然也是沒錯。程老爺勃然大怒,說道:“壞就是壞了,沒壞就是沒壞,什么叫做算得上?”程凈晝低頭說道:“爹爹教訓得是。雖然我是因為被藥物所制,不得不如此,但我畢竟是強……強了他。后來他為我解毒,我們又多次有了同榻之情?!?/br>程老爺沉默半晌,說道:“事已至此,也不可壞了人家名節不認。你既然肯與她同寢,她也不致讓你太過厭惡,應娶人家過門才是?!背虄魰冦等惶ь^,說道:“娶他?”程老爺說道:“怎么了?難道她的家世不如咱們么?那也沒什么打緊,娶妻娶賢?!背虄魰兇袅税肷?,說道:“只怕……只怕高攀不上?!?/br>程老爺說道:“高攀不上?難道竟是當今公主還是郡主?”程凈晝不敢回答,垂頭說道:“爹,我今天要是不出去,就再也見不到他了,要是見不到他,我一世也對不起他?!比艚o父親知道不是郡主不是公主,而是教主,只怕這一輩子都不能離開程家一步。程老爺說道:“現在金陵城太過險惡,你不能出去,真想見她,就派人用轎子去請,她定會體諒你?!背虄魰冋f道:“不行,我惹惱了他,他決計不肯來的?!背汤蠣敶笈溃骸拔艺f不準出去就不準出去,要是真有這樣器量狹小的女子,你也不用娶她了!”程凈晝剛想解釋,程老爺已經拂袖而去。§§§清晨時暴雨如注,雨后不久,枝凝新綠,尚還呵手生寒,水流漫漫,拜壽的人已絡繹不絕。今天是出云山莊莊主陽云天五十大壽,出云山莊十余年前現于武林,莊主陽云天武功高強,偏又禮敬于人,自然交游廣闊,出云山莊名震天下,本來五十壽辰是少有人做的,今日也來了不少客人。管家張景松站在門外,一面喜氣洋洋地迎客,一面叫仆役將壽禮收下。方才將青城派的名宿送至莊內,正巧一時無人,張景松松了口氣,命人將來路上的積水掃凈。他稍稍轉身,看見一行人正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