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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這來吃面了。這次見到這位許久不見的鄭公子,面攤老板熱情地與他招呼一陣便又忙活去了,再不久,盛得滿滿的羊雜面就擺在了他與宋平安面前。見宋平安面吃得差不多了,鄭容貞試探地問道:「平安,你對于皇后……是怎么想?」「皇后?」平安抬頭,嘴上還掛著一條沒吃盡的面條。本朝皇后廢了一位,現今哪兒來的皇后?看他一頭霧水,鄭容貞輕咳一聲。和宋平安說話真不能跟官場里的那幫油滑子一樣得拐著彎說話,否則就算說到大??萁咚猜牪幻靼?。「你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東宮不可始終無后,皇上遲早都得再立后,屆時你……」該如何?鄭容貞話未說盡,宋平安卻全然明白了,他又不是真的低智,不過是反應比別人慢些。宋平安低頭喝了一口湯:「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事情該怎么便怎么,鄭兄何必問我這些?!?/br>看宋平安無任何異常的神色,鄭容貞反倒有些吃驚:「那你心里……就不會有些、不好過?」喝完湯汁,宋平安同樣不拘小節地用衣袖一抹,咧嘴呵呵一笑。「鄭兄,我知道你的意思。別人是怎么想我卻是不知道,但在我這兒……」宋平安拍拍胸口,「只要不讓他為難,不讓他為我束手束腳,能夠隨心所欲地辦事,看他過得快活,這心里才會好過。更何況我早想明白了,他可不是一般人,擔負的責任是最大最重的,我不能為他分憂解勞,怎么還能拖他后腿呢,你說是不?」聽了他這般言辭,鄭大才子難得愣著沒回話,半晌才喃喃:「既然如此……我倒不必再措心屆時你會為這事不順心了……」至于鄭尚書說的「這事」是何事,不過幾日便有了分曉。這日他與宋平安分開之后,往后幾讓便致力于一件事上,那便是攛掇朝廷上下官員在朝堂中進諫上折子提醒皇帝,該立后了……鄭大官人可是皇帝眼里的紅人能臣,朝廷上下誰人不知皇帝但凡有事頭一個找的便是這位?,F在見他如此致力于皇上立后之事,官員們便皆以為這其實就是皇上的意思,哪敢怠慢,頓時分工明確,選人的選人,寫折子的寫折子,找畫像的找畫像,不出三天,便已是萬事俱備,就差皇帝的臨門一腳了。第三日,眾官員信心滿滿地站成兩排立在奉天殿左右,待皇帝一出來,比往常都還要鼓足勁地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隆度帝著實被嚇一跳,心想這幫官員今兒個是不是都吃錯藥了。眾官員以為這次他們如此齊心合力為皇上分憂解勞,定能讓皇帝贊賞有加興奮得滿面春光,比自己娶了媳婦都要激動。隆慶帝的屁股還沒在龍椅上坐熱,代表說話的官員便喜不自勝地走出行列遞上精心準備的折子。隆慶帝狐疑地在個個笑得跟撿了錢似的大臣臉上看過一遍,最后定格在某位目不斜視,一臉正經,嘴角卻翹起一個詭異弧度的鄭尚書身上,這才接太監送上的奏折。「嗯……」翻開奏折,只需看開頭與結尾,再看看落款寫下的參與此事的諸位官員的大名,隆慶帝似笑非笑地合上了奏折。這鄭容貞,八成是欲集朝廷上下官員之力,來給他一個進退維谷。沒有誰比鄭容貞更明白,這皇后他是不想再立了,這空出來的位置已坐著另一個人,一個永遠也不會公諸于世的人。當皇帝也不盡然能夠隨心所欲,時候到了,該娶還是得娶,隆慶帝明白。不過明白雖明白,做不做卻是另一回事,本來是打著沒事找事讓朝中上下官員忙得無暇思考這件事的盤算,先拖個三年五載再說,沒想到如今卻被鄭容貞給挑了出來。這家伙肯定對自己暗中算計他的事心存芥蒂呢!朝堂之事沒有皇帝不知道的,這幾日看鄭容貞在宮中幾個衙門里亂轉,便知道他又要使出什么花招,原來竟是想明著逼他立后,暗中讓他也不好過……隆慶帝朝鄭尚書的方向瞥去一眼,放下奏折,對眾臣說道:「諸位愛卿提及此事,正好朕這幾日也在想……」一聽這話,底下的大臣們更是滿面紅光,可接下來皇帝話鋒一轉:「可是,朕后來又想起當年立后一事,當時是由皇太后一手cao辦,統共花費的銀子恐怕不少吧,不知眾卿家可還記得共花了多少銀子籌辦那一次的封后大典?」眾人一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統一落在戶部大員鄭尚書身上。鄭尚書腰板一挺,不卑不亢道:「回皇上,共計六百七十五萬兩白銀!」「是啊?!够实垡宦晣@息,「當初皇太后急著為朕選后,這事辦得還不算是特別隆重。這次選后大婚,怎么也得按禮制一條一條來,這才算是對新后的尊重,也是朕對祖制的尊重……」「這皇宮嘛……」皇帝左右看一眼奉天殿,「自本朝建朝以來都未曾大舉修繕過寧次,朕前天還在東園墻角看見一個洞,不雅不雅,實為不雅,這次怎么著也該好好的修繕重建!還有那些個被褥舊物,一個個統統換了,織造的衣料就改成蘇綿,那些個帷幔全用云綢,門啊粱啊全過漆,碗啊碟啊也全換了……唉,這事還挺多,不過有錢嘛,還是能辦得通的。然后,朕可是皇帝,選了新后,這彩禮當然得是全天下最豐厚的,國庫里的金銀珠寶什么好就備上,還是不夠就去買,這事嘛,朕相信戶部定能為朕分憂解勞?!?/br>「至于接下來的問名、納吉、納征、告期、親迎……」「皇上!」鄭容貞面無表情地出列,手持牙笏彎身道:「臣以為立后一事日后再議,國事為重,上回朝上提出的鞏固國防的四百五十萬白銀再過半月等各地府衙的稅收交上,便能如期交付給兵部!」隆慶帝笑了。隆慶帝并不是個好逸主人,他剛剛說的東園墻角的洞早八百年前他就知道了,還是他親手挖的,不然怎么偷熘到外城去!至于其他的嘛,更是不值一談。這次不過是故意為難一下鄭容貞,讓他知道,皇帝可不是好欺負的。若說他真的想娶,哪怕違背禮制,甚至違背綱常有逆天道,他也不在乎。而鄭容貞被倒打一耙,是他低估了皇帝的厚臉皮,誰又能想到一國之君居然把立后一事,弄得像在市場上買菜一樣一條一條討價還價呢!有這樣的皇帝,鄭容貞輸得也不算冤了,不過心里也堵了一塊。趁著到御書房里更進一步討論皇帝從戶部挪用銀兩辦事之機,末了丟了一句:「平安對你要立后一事可是半點也沒在意??!」轉身跑了。瞅他熘走的背影,隆慶帝把一本奏折重重拍在桉上。若說今兒個還有什么事能堵這位一國之君的心,恐怕就只有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宋護衛了。兩人相知相伴這么些年,怎么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按理說這小日子該是越過越平澹才對??苫实燮?,每回對著老實本分的宋平安,這顆心都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