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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盡頭了,最多再過兩日,你就不用再裝病了?!?/br> 段繾一驚“你要開始下手了” “網已經布好,可以收了,但這一次只能傷趙峻三分,他的根基在秦西,斷了永州不會讓他元氣大傷?!?/br> “那” “網要慢慢收,這一回先收個小的,等回了晉南,再收大的?!?/br> 段繾的心跳得有些發快,她透過銅鏡看向身后人,問道“什么樣的魚兒算大” “趙峻的項上人頭?!?/br> 霍景安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冷冽地回答她。 第111章 是夜, 段繾在采蘩等人的服侍下就寢安置,霍景安立在榻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就走出了寢苑, 沒有像之前那樣去往關押水匪的地牢, 而是來到了中堂, 傳見劉用。 自從段繾在這里住下之后,他的羽林衛就將此處把守得嚴絲合縫,便是傅文德想要進來也得差人通傳,仿佛他才是這座守府別苑的主人,和屬下商議密事時, 他也直接選在此處, 不怕被人偷聽了去。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回稟世子, 一切都已經布置妥當?!?/br> “好, 明日辰時一到, 就立即按照我說的去做?!?/br> “是,屬下遵命?!?/br> 搖曳的燭火掩去了堂內的低聲細語, 堂外, 一輪殘月高掛天空, 時隱時現于云翳之間, 黑沉如水的夜晚寂靜無聲,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又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次日清晨。 段繾一覺轉醒, 撐著手從榻上坐起, 低低喚了一聲“采蘩”, 采蘩就在外頭答應一聲,不多時端了盆水掀簾進來,伺候她梳洗起身。 因著她“有病在身”,就是白日里也需要臥榻靜養,梳洗并不繁雜,只是簡單的拿溫水洗漱一二便過了。為了不讓他人看出端倪,這些天里都是采蘩一人伺候她晨起洗漱,采薇則是被打發去煎她早上要喝的藥,這本就是貼身侍女的分內事,因此采薇并沒有什么二話,每日里都打足了精神去看著那藥爐子,讓采蘩有空給她擦妝上粉,讓她看上去面色蒼白,更像是在病中的模樣。 今日也是如此,洗漱好后,段繾就坐到了梳妝鏡前,由著采蘩在一旁打開一個個胭脂盒子,指尖勻過點點白粉涂在手背,又沾了點杏色的胭脂調色,她則是從妝奩中取出把白玉月牙梳,對著銅鏡緩緩梳發。 “世子今日可是不在”她一邊梳,一邊詢問。 往日里她起身時,霍景安總是會一道進來,和她說說話,陪她吃粥喝藥,很少有不來的時候,今日卻沒見到他的身影,她心知他定是去辦收網的那件事了,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 果然,采蘩道“世子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臨走前吩咐奴婢帶話給郡主,說是今天可能會有事耽擱,回來得晚些,讓郡主不要擔心,好生歇息?!?/br> “是嗎?!倍卫`慢慢應了一聲,就接著往下繼續梳發,看著鏡中的自己手拂青絲,白玉的梳子上纏著幾縷烏黑的發絲,就想起了昨日霍景安為她梳發的情景,忍不住嘴角輕抿,漾出一個微笑來。 采蘩察言觀色,見她眉眼帶笑,也跟著笑了,昨日是她伺候著段繾梳妝打扮的,自然能想得出自家郡主今日這般含情蜜意的緣故。 她笑道“世子昨夜在郡主睡下后出去了半晌,亥時回來又看了郡主一趟,見郡主睡得安穩,這才放心去外面歇息了?!?/br> 段繾心里甜蜜,面上卻嗔笑一聲“誰問你這些話了,多嘴?!币贿叺拖骂^去裝著認真梳發的模樣,掩住那些歡喜顏貌。 “是,奴婢多嘴,還請郡主恕罪?!辈赊佬χ鴳^一句,上前將調好的脂粉涂在她臉上輕輕抹開,這些天不僅段繾裝病裝出了心得,她也調色調出了心得,段繾的一張紅潤俏臉經她涂抹,一點點變得蒼白起來,看上去病弱怏怏,與一般病重之人無甚差別,基本上能夠以假亂真了。 涂好了粉,她又去一邊把手洗凈,回過來給段繾梳發,也和梳洗一樣,怎么輕便怎么來,先是挑出鬢邊兩縷發絲編成細細的辮子,又攏出三分秀發,盤了一個簡單的團寶髻在后頭,其余盡數放下,也不多戴釵環,只簪了一排的梅花銀心釵在發髻周圍,簡潔又不失好看,倒像是段繾還在閨中時常梳的發式。 段繾已經嫁給了霍景安為妻,按理來說是不該梳這等散發發式的,但她深居苑里,既不出去見人,也沒人能輕易進來見她,便沒那么多顧忌,可著簡單來,且她昨日以差不多的發型見了霍景安,也沒見他說些什么,想來是不在乎這些的,她就更加沒有顧慮了。 等一切都拾掇好了,顧mama就像是掐準了時間一般提著食盒進來,看一眼段繾氣色,強笑著說了一句“郡主今日氣色又好了些”,就把食盒放上桌,取出一碗藥粥,道“這是大夫新想的藥膳方子,老奴讓廚房照著它給郡主熬了粥,郡主吃了,一定會藥到病除,身康體健?!闭Z氣中的傷心期望之意讓段繾聽得心生愧疚,在她帶來的所有人里,只有采蘩知道她是在裝病,其他所有人都信以為真,以為她真的傷重難治,采薇照顧她時總是紅著眼圈,偷偷抹淚,更不用說從小照看她到大的顧mama了。 她也不想這樣瞞著她們,但為大局顧,也只能這么做,好在霍景安和她說了事情了結就在這兩天之間,她很快就不用裝病了。 藥粥由粳米煮成,里頭加了被切得碎碎的紅棗茯苓等物,看著黑乎黏稠,和喝的藥汁沒什么兩樣,吃到口里卻是甜糯清淡,和之前一口七分苦的藥粥天差地別,比之正常的早粥也不遜色了。 段繾心里奇怪,她只向霍景安抱怨過湯藥苦口,從沒說過藥膳的問題,她不想讓霍景安覺得自己嬌氣,本來他要解決的麻煩就很多了,她不想再給他多添事情,因此就算藥膳再苦,她也沒對他說過,怎么今日這藥粥卻變了味,難道是他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特意命戚成又寫了一張新的藥膳方子 思及此處,她就一陣心房暖融,為霍景安對自己的體貼入微。一口口用完藥粥,她就讓顧mama收拾碗勺退下,拿了帕子倚在流煙榻上輕輕掩唇,一邊問采蘩“這幾日外頭可有發生什么事情” 采蘩一愣,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奴婢一直侍奉在郡主左右,對外邊發生的事并不清楚郡主想問什么” 段繾道“我聽說永州并不太平西北那邊似乎在鬧饑荒” 采蘩想了一下“這事奴婢倒是聽過一耳朵,奴婢去廚房取飯時,曾聽柳管事在那嘆,說是西北那邊饑荒鬧得厲害,餓死了不少人,流民拼了命地想要跑到這邊來,卻被攔在了幾座山頭之外。為著這個緣故,盜匪都多了許多,都是那些流民去投奔的,只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