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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久久壓抑的疑慮悉數涌上心頭。 千雪仰頭看那一輪圓月,眸中流光熠熠。 “關于瀾熾的事情,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全都告訴你?!?/br> - 葉蓮燈回來時,邢墨的房間仍亮著燈。 火光溫暖,明如白晝。 然而她推開門,房內卻沒有人。 她急忙出去尋找,華燈的琴囊放在桌上琴卻不見了,她斷定他人在不遠處。 大概是彈琴去了,只是為何不在屋內彈呢? 從這么多日的了解來看,他雖是時常用琴作為武器,但并非不能控制琴聲的效果,他若不想傷人,即便在屋內彈琴由旁人看來也就如同平常雅趣而已。 葉蓮燈很快便找到了邢墨。 聽著一聲琤琤的低啞韻律,終于在某處房頂上尋到了他。 他一身白衣,盤腿坐在月光下,旁邊一顆高大的樹木遮住了他大半身軀,不仔細瞧是不容易發現的。 他在彈琴。 葉蓮燈發現了異常,低啞的琴聲一直從未間斷,但入耳的每一聲都不像是被彈奏出來的,倒像是琴弦被什么東西摩擦著發出了聲響。 她裝作什么也沒察覺,若無其事地一邊飛身上了房頂,一邊輕輕問:“墨墨,你怎么在上面?” 邢墨的背影極細微地一晃,他立刻開口,聲音聽來有些虛弱:“別過來?!?/br> 這更加激起了葉蓮燈的好奇心,她立即湊近。 然后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邢墨將華燈置于膝上,正好將整張琴暴露在月光下。每一根琴弦上全都是淋淋的鮮血,而鮮血的來源則是邢墨的摘了手套的手指。 葉蓮燈忽然想起她和邢墨在昭晏皇宮內初見的那一夜,自己不小心碰到了琴弦,指腹當即被割開了一條口子。 那張琴當時給她的感覺就是在吸食她的血。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你在干什么!” 葉蓮燈連忙抓起邢墨的手,只見每一根手指上面都布滿了深深的傷痕,他的指節上沒有一處肌膚是完整的。 觸目驚心! 然而邢墨任由她抓著左手,右手仍然用指腹在琴弦上一根一根地緩緩劃過,指腹游走過的琴弦在月光的映照下色澤變得無比鮮艷。 葉蓮燈見他手上的動作不停,又去抓起他另一只手,卻被他的力氣阻攔,甚至指腹陷在琴弦的部分更多了幾分。 她害怕他更加用力,便松開了手,只是沉聲質問:“你在做什么!你信不信我踢了這破琴!” 邢墨終于動了,他一言不發,只是迅速抽出一只手霸道地點住了葉蓮燈的xue道。 葉蓮燈怒了,但又發現了一處異樣。 今夜邢墨披著長發,墨發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但在月色銀輝下反而更加襯出一種蒼白。 葉蓮燈想起了千雪和自己說的那些話,雙目圓睜怒視著他。 邢墨點了她的xue道后,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兩只手割在琴弦上,把琴弦染得朱紅。 “華燈從前并不是魔琴?!毙夏K于開口,仍低垂著頭,“南疆有一種古老的巫術,用骨血做蠱,將武器賦予‘念’使之入魔便可獲得強大的力量。所謂‘念’,就是指人心無法割舍的東西,執念、怨念、癡念、妄念……而被賦予念的東西入魔以后,則根據那人所持‘念’的強烈程度來衡量力量,有的人心智不夠堅定,則很容易在武器未入魔之前自己先入魔了?!?/br> 葉蓮燈心神一顫。 呵,原來如此。 瀾熾彈得一手好琴,所以邢墨便用琴做武器。 他的念,想必就是他念念不忘的瀾熾了吧,居然如此執著。 她雖是懷有醋意地這樣想著,可看著他血淋淋的手指,她仍不由自主地覺得心疼。 “這正如古老的以物易物的等價交換原則,有舍才有得。以刀作為武器,需要每隔一段時間以血rou抹拭刀刃;以長鞭作為武器,則需要定時鞭笞自身;以暗器作為武器,自然也需要以暗器自傷……那么,以華燈作為武器,便是你現在所看到的。只是,琴的本質是一種樂器,若想要它的音色不受損害,便須得在月圓之夜以血養琴,且,不能間斷?!?/br> 所以,邢墨的皮膚才會這么蒼白嗎? 她一直以為他不過是為了隱藏身份才故意裝扮成病弱的琴師,可如今才知道如果他真的每月都要用自身血rou來與這把魔琴交換的話,那么這絕不是裝出來的。 邢墨見她冷靜了許多,終于解開了她的xue道。 葉蓮燈一得了自由便立即緊緊摟住邢墨,“不,如果要用血rou為引才能強大的話,我寧愿你做一個平凡的人。墨墨,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未來還沒有來臨,所以你看看當下不好嗎?” 有淚光從他的頸上滑落,滴在琴弦上,血水相交融。 邢墨低低嘆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 “傻瓜,你曾深諳江湖的弱rou強食,自然應該知道如果不夠強大,根本無法求得自己的當下,更保護不了亂世迷局中你最想要保護的人?!?/br> 葉蓮燈卻恍若沒有聽見,靠在邢墨的肩上自顧自地繼續道:“我知道瀾熾對你很重要,也不敢奢求你忘記她,但若這份執念讓你永遠活在痛苦中的話,我希望你能不能放下那段過去?!?/br> “雖然我不是瀾熾,但我希望你能接受我,接受葉蓮燈?!?/br> 邢墨頓了頓,“是不是慕容千雪和你說了什么?” “對,我知道了,統統都知道了,”葉蓮燈緩緩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緒,“我不能代替你和瀾熾的過往,但我希望在找到她之前你至少不要活得那么痛苦?!?/br> 在葉蓮燈沒有注意的時候,邢墨暗自握緊了拳頭,語調開始漸沉:“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br> “為何與我無關?我喜歡你!其實,你也喜歡我不是嗎?只是你不敢承認,因為你放不下曾經的瀾熾,放不下你曾經背負的過往?!比~蓮燈從他脖子上起來,“不如這樣,在找到她之前,你就把我當作你的瀾熾,找到她以后,我立刻回蓮谷?!?/br> “你不能回去!”邢墨終于愿意抬眸看她,眼底閃過及不可查的驚慌。 “為什么?” 邢墨凝視著眼前人,手中的動作不覺地停了。 然而他一字未言,沉默了許久。 圓月隱入層云,突如其來的黑暗將這一刻雕刻得亙古恒長。 月色重新灑下的時候,他潤澤低沉的嗓音終于打破了寂靜。 他看著葉蓮燈:“傻瓜,你一直都是我心底的瀾熾?!?/br> 葉蓮燈露出一個了然的燦爛笑容,立即入戲。 “嗯,我明白?!?/br> 邢墨嘆了口氣,明白了兩人的對話不在一個點上。 他很快便擦干了手上的血,戴上了手套,抱起瑤琴起身道:“走吧,差不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