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旁邊是一個坐式的抽水馬桶。大約是室友定時將它清理一次，所以里面并沒有惡心的黃色污漬。馬桶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洗手臺，擠著堆滿了牙刷沐浴露洗發水等洗漱用品。

陸非調好了熱水，脫掉身上濕透的牛仔褲，隨手丟在一旁的架子上。溫熱的水淋到身上，才算終于緩解了之前渾身冰冷的狀態。正在他輕吐了一口氣，打算脫掉內/褲的時候，“啪”的一聲，浴室的燈滅了。

狹小的空間內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這個空間仿佛被獨立了出來，外面幾人打游戲和互相謾罵的聲音已經完全被隔絕在外，整個浴室都陷入了一股陰森寂靜的氣氛中，只能聽到細碎的水聲，一下一下輕扯著他的頭皮。

忽然，頭頂上的燈閃了幾下，線路發出幾聲“嗞啦嗞啦”的聲音，又恢復光亮。

眼前的東西一點兒也沒變，架子上的牛仔褲還好好地搭在上面，洗手臺上依舊擺著滿滿得用品，什么也沒發生。

陸非大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柳懷春那個小鬼又來了！幸好只是電燈接觸不……良……

(╯‵□′)╯︵┻━┻臥槽！嚇死爹了！

陸非完全沒預料到柳懷春竟然會忽然倒吊在他的面前，掛在距離他鼻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是徹底不淡定了，往后退的同時腳下一滑，險些摔了一跤，幸好他伸手扶住了墻，穩住了身體。

柳懷春輕飄飄地跳了下來，此時他的左眼已經完好地安在剛才還血淋淋的窟窿里，額頭上的傷痕也稍稍愈合了一些，不像第一次見到的那樣血rou外翻深及見骨。

柳懷春用那雙空洞死寂的黑色瞳孔上下打量了陸非一番，聲音有些嘶啞，像機械卡住的聲音，卻又帶著一絲說不明的上揚的喜悅的語氣，“叔叔，我把眼睛找回來啦！”

陸非沒聽清他的話，那怪異的聲音險些讓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你嗓子怎么了？”

柳懷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邊用撕裂的聲音說，“咦？好像沒裝好?！币贿叀班邸钡囊宦晫⒆约旱哪X袋卸了下來，兀自摸索了一會兒又重新裝了上去。

w(?Д?)w這他媽的……簡直不敢相信！

一次沒夠，柳懷春當著陸非的面，又進行了一次肢體重新組裝，等到他確定自己的頭被放在正確的位置時才停了下來。

陸非敢肯定這是他活了這么多年來，見到的最可怕的人（鬼）。和他相比起來，其他的簡直都是小清新！一會兒摳眼珠子，一會兒把腦袋扯下來，這到底是要嚇死誰??！要不是自己見過大世面，早就嚇哭了好嗎？

內心掙扎了許久，陸非終于忍不住抓住柳懷春的手，語重心長如同鄰家大叔，“小春，我們坐下了好好聊聊人生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恩節加更，本周末十點前還有一更。為什么沒有評論了QAQ?！廊肆?/br>
第5章浴室py

光著膀子和“小朋友”談人生理想，陸非還真是生平第一次……他伸手撈過一條毛巾搭在身上，看著一臉單純的柳懷春，語重心長地說，“小春啊，叔叔好好跟你說，你知道隨便把眼睛挖出來，或者把頭摘下來都是不好的行為嗎？

柳懷春搖搖頭，看上去十分純良。

“那你知道這樣嚇人是不對的嗎？”

柳懷春還是搖搖頭，繼續十分純良。

“那好吧，叔叔教你好好做人（鬼），怎么樣？”

“……好?！?/br>
先不考慮這個小鬼本質上既恐怖又神經病，就目前情況看來，他還是十分乖巧的，陸非同學滿意地拍了拍他的頭頂……可這一拍問題又來了，柳懷春的頭發摸上去的觸感既不是尋常少年的柔軟順滑，也并不干枯毛燥，而像是一種觸摸介乎于固體與液體之間的黏著狀膠體的感覺。

陸非慌忙收回了手，然后發覺手上果不其然又是血淋淋的一片。

_(:з)∠)_感覺改造小鬼計劃真是任重而道遠??！

“小春啊，首先咱們把身上的血洗洗干凈怎么樣？”

“嗯?！?/br>
得到小鬼的同意后，陸非將水溫調得更加舒適一些，心想著這小鬼這么聽話，聲音又軟又輕，乖巧地點頭的時候倒是挺可愛的，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柳懷春乖乖地抬起手，配合著陸非將身上的衣服脫干凈，然后站到水下，沖洗著腦袋上快要結塊的血跡。隨著他的動作，紅通通的血順著熱水慢慢流下來，淌入下水道中。等到他的頭發褪盡了顏色，陸非才發現，原來他的頭發并不是純黑色，而是帶著一點兒淡淡的棕，將他原本就無甚血色的皮膚襯得越發蒼白。這孩子的個子也不是很高，約略一米七上下，站在陸非面前，剛好只到他的下巴。

水“嘩嘩”地落下來，狹小的空間內沒一會兒便被厚重的霧氣籠罩。

柳懷春低著頭，伸手接住從蓮蓬頭中落下來的水，“熱的?！?/br>
“眼睛閉上，我幫你洗頭?！?/br>
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柳懷春彎了彎嘴角，聽話地閉上眼，緊跟著，頭發便被人揉搓起來，癢癢的，有點兒發麻。他的聽覺很好，在嘩嘩的水聲和從頭頂傳來的悉索的摩擦聲中，仍能準確地分辨出來自頭頂上方的清晰的呼吸聲，是沉穩的，柔和的。

第一次幫別人（鬼）洗頭，陸非也摸不著門路，只能把柳懷春的頭發胡亂揉搓了一通。熱水順著他的發梢全都流進了耳朵里，幸好他什么反應都沒有。鬼的神經不太敏感，所以應該不會覺得很難受吧……陸非心想。

又在他頭頂搓了幾下后，陸非伸手將墻上的蓮蓬頭取下來，對著他的腦袋沖了沖，將柳懷春頭上的白色泡沫沖洗干凈，后又用毛巾把他臉上和耳朵旁邊的水擦了擦，“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br>
柳懷春慢慢睜開眼睛，抬起頭看著他。那雙烏黑的空洞的眼睛在陸非的注視下慢慢褪去顏色，最后留下的，是一對漂亮且黑白分明的眼睛。

“叔叔是不是喜歡這樣的？”他問。

他先前的眼珠里沒有眼白，像一個深邃的空洞，看上去總有一種使人皮膚發麻的感覺……那感覺倒和今天晚上被那群怪異的石獅盯住時的十分相似。所以，陸非十分滿意他現在的這雙眼睛，先不說它看起來水靈靈的，至少它很正常！

“小春，這樣很漂亮?！标懛秦Q起大拇指。果然在談了一番人生過后，這小鬼上道多了??！

面對他的夸獎，柳懷春顯得十分驚喜，彎起了眼睛，聲線上揚，充滿了喜悅，“我知道了！”

摸清楚這小孩的脾性，陸非倒也不怎么害怕了，抬手將臺子上的沐浴露丟給他，“身上也自己洗干凈，一會兒衣服也換掉吧，我給你找找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