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了捋袖子，朝賀忻的方向笑了笑。

賀忻覺得李言蹊是個挺神奇的人。

架子鼓這么狂野的音樂，像他這樣沉穩的人，居然打得這么好。

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得他這種矛盾的氣質很酷。

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特別和酷。

因為沉迷表演，賀忻一分鐘完了也沒畫出什么花來，李言蹊湊近看了一眼，“發帶上是坨屎嗎？”

賀忻無言以對，因為他自己也覺得像坨屎，但他畫的其實是個燈塔。

“丟了吧，我不擅長畫畫寫字?！辟R忻說，“我去埋在我們的樹下?！?/br>
李言蹊說，“隔年長出一坨屎來?！?/br>
“你有完沒完？”賀忻扯下口罩指著他，“潔癖精打了趟架子鼓釋放自我了啊?！?/br>
李言蹊笑了笑，看了眼賀忻手里的發帶，趁他不注意搶到手里掂量了兩下，“給我的就是我的，當表演費了?！?/br>
賀忻說，“你打架子鼓那會兒前排女生都快沖上去抱著你大腿嚎了?！?/br>
“這么夸張？”李言蹊說，“你打籃球的時候也一樣?！?/br>
賀忻低頭點煙，剛握上打火機，又被他摁滅了，他把手抄進口袋里，偏頭看著李言蹊，看似隨意的問了句，“小奶泡說你不會談戀愛，你就真不談？”

李言蹊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么個讓他措手不及的問題，愣了愣后轉過身，沉默地笑了笑，把問題反拋給了他，“你呢?！?/br>
賀忻說，“我沒喜歡過人?！?/br>
李言蹊沒有吭聲，低頭走著。

賀忻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瞇著，“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

李言蹊用手指摩挲了下口袋里的發帶，輕輕呼了口氣，喜歡一個人，是不敢去想更近一步的事，卻忍不住想再了解一點就好了，再靠近一點就好了。

這是腦海里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李言蹊沉默，感覺那面墻快倒了。

第三十九章并肩是你

籃球比賽定在周日下午決賽，周六晚上抽簽決定誰跟誰打，晉級決賽的隊伍統一被安排在場館的會議室里抽簽，組委會還沒來之前，大家各據一方領土，氣氛頻頻劍拔弩張。

這些校隊平時各種聯賽里經常碰見，新仇舊恨加起來能繞場館一圈，基本上誰也不服氣誰，有兩隊看起來實力都很強悍的隊伍，在彼此的眼刀中大概已經模擬了八百回對戰。許瀾他們隊比較低調，一直待在角落的位置圍觀，賀忻戴著口罩側目養神，李言蹊暗自觀察著各個隊伍的選手，其他人則是自顧自玩手機，一直到抽簽才抬起頭來。

四支晉級隊伍，兩兩對決，分上下半場，李言蹊他們上半場抽到了樂水中學，打贏了就能夠跟另一隊的勝者爭奪冠軍。

樂水的整體實力跟他們不相上下，球員們在這一堆人里面相算不錯，至少有些比賀忻看著還面善，李言蹊跟對方隊長聊了會天，又開了兩場會，這才從會議室里走出來。

許瀾他們已經回賓館了，賀忻倚著墻打游戲，看見門開了，才把耳機摘掉，朝李言蹊勾勾手。

“我以為你回去睡覺了?！崩钛怎璨⑴鸥叩诫娞菘?。

“我沒帶房卡?！辟R忻說，“索性等你一塊兒回去，順便去吃宵夜?！?/br>
在賀忻生病那天晚上，李言蹊跟許瀾就把房間給換了，許瀾平時缺根筋，在八卦這方面倒是天賦異稟的敏感，見天揶揄他倆像鬧別扭的小情侶。

“剛才摸了下樂水的底，勝算很大?！崩钛怎栊α诵?，“明天還是全力保你進球，鄭峰腳好得差不多了，他如果上場的話，我們的情況不會像上一次那么吃力了?！?/br>
賀忻說，“你上回那個三分扔得不錯，其實全保你進球也行?！?/br>
李言蹊擺了擺手，“我沒你技術好，說真的，那次三分全靠你一聲吼?！?/br>
賀忻看著他笑道，“史上第一個為求和好而豁出去投中三分的校草?！?/br>
李言蹊伸出胳膊撞了他一下，“校草不是你嗎？”

賀忻說，“前面刷到學校論壇校草評選，你的票數比我高一票?！?/br>
李言蹊把手機拿出來，點進論壇里給賀忻連投了十票，然后指著他，“校草本草了?！?/br>
“滾滾滾?！辟R忻把手抄進兜里，戴上口罩往門口走，“陪我去吃炸年糕吧，想吃?！?/br>
李言蹊也有點餓了，但還是沒有忘記底線，“你請客?！?/br>
“瞧你這摳門勁兒?！辟R忻笑了起來，“爺給你整條街包下來都行?！?/br>
李言蹊快步跟上，“那這位大爺，想讓我陪你去哪兒就去哪兒?！?/br>
賀忻斜了他一眼，轉身的時候卻笑了。

他們晃到小吃一條街，里面除了炸年糕還有其他吃的，賀忻非常大款，每一樣打包了一份，拎到休息區慢慢解決。

北港比南溪氣溫低十度，晚上吃路邊攤得靠一身正氣御寒，賀忻沒帶夠厚衣服，穿的都是李言蹊的外套，他吃完炸年糕和魷魚串兒，站起來原地蹦了蹦，然后把衣服脫了蓋在李言蹊身上。

李言蹊扯了下衣服回頭看著他，“病好了也別嘚瑟，穿回去吧，我不冷?！?/br>
賀忻感冒其實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兒咳嗽，他指了指對面那條街，“吃太撐了，準備運動運動，我們比比誰先跑到那邊的公園，輸了的穿外套?！?/br>
李言蹊無奈地看著他，“大半夜的不夠腦殘的?！?/br>
“不敢??？”賀忻戴上口罩，“慫了？”

李言蹊把衣服拉鏈拉上，腳尖點地跳了下，“跑唄，火車站那會兒我底你還沒摸透嗎？”

賀忻看了他一眼，不為所動地打了個響指，默數了一二三，咻的一下飆了出去。

李言蹊在同一時間也跟著一陣風似的躥了出去。

結局是兩人都沒有跑到對面的小公園，因為修路，道給封了。

“我cao?！辟R忻喘了兩口氣說，“你跟我玩命呢?！?/br>
李言蹊也扶著膝蓋大口呼吸，“是你先跟我玩的，cao，我倆簡直幼稚到家了?！?/br>
倆人在胡同里站了一會兒，也沒說話，就光笑了。

“傻逼是會傳染的，我以前多正經?！?/br>
“我以前也很酷好不好？”

李言蹊借著路燈的光看向賀忻的側臉，很輕地笑了一下，“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

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或是心底潛藏已久，成為這一刻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改變。

一路走回賓館，途中遇見了一幫ktv出來喝高了的少年們，扯著嗓子走在他們后面，嚎了一陣又一陣，噪音污染讓人崩潰。

李言蹊皺了皺眉看著賀忻，賀忻朝他比了個手勢。

“一、二、三，跑！”

于是夜宵過后運動量太大，賀忻到賓館洗完澡出來又餓了。

他趴在床上跟李言蹊討餅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