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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進門房。后來我又抱著它去小春樓找你,陸陸續續的去了半年……”說到這里廖枯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對面,自己一屁股坐下去,認認真真的看著楊滿說,“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段時間你去哪兒了?”腳下是個半裸的男尸,門口里屋都躺著死人,自己頭發上還沾著血……這種情況或許廖枯人司空見慣,但楊滿吃不消,他驚魂未定,此刻連個謊都想不出來。見對方躲避自己的眼神,已經知道他不想說實話了,廖枯人正打算進一步逼問,外面沖進來幾個人。為首那個年紀稍大,也是一身戎裝。他屋里屋外視察一遍,皺著眉頭問,“你怎么把人殺了?怎么跟你爹交代?”廖枯人站起來,考慮了一下說,“尸體處理一下,套個麻袋丟海里。就當是他們幫派內杠,被人暗殺了?!?/br>那人顯然是同意的,使了個眼色給旁邊,手下立刻忙起來。三個人看著搬運尸體和清理血跡。那個年長軍官依然是滿面憂色,他看了看楊滿,問廖枯人,“這位是少帥的朋友?”廖枯人閉口不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怕自己說是,結果只是一廂情愿,這種傷害他已經有過一次了。那人帶來的隨從手腳利落,三下兩次就清理完現場。除了地上有點狼藉,桌椅擺放散亂了點,看不出這里發生過命案。軍官催促廖枯人離開,同時湊過去在他耳邊私語。廖枯人聽了幾句就開始擺頭,他站起來,冷冷的看著楊滿說,“不用了,他的嘴巴嚴得很,沒什么好擔心的?!?/br>知道他們要走,也猜到他們在談什么,楊滿站起來保證,“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們放心?!比缓笏謱χ慰萑苏f,“謝謝你,這次救了我……”對于這句道謝,廖枯人不為所動,轉身招呼同伴走了。等他們走后,楊滿回到里屋幫干娘解開繩子,又掐人中將她弄醒。秋雁醒來便著急忙慌的問干兒,出了什么事受沒受傷?楊滿不想她擔心,便撒謊說已經打發了,幫會內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不會牽連外人。秋雁發了些不該亂發好心亂救人的牢sao,喝了點水也就歇下了。這兩天發生了這么多事,算得上驚險重重了,但喬正僧一無所知。那一晚之后,貝子爺越發纏人了??偛荒馨蝦ou無情吧?喬正僧只好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他?;旧铣斯ぷ?,余下的時間都花在他身上了。楊滿已經持續一周沒見到喬正僧了。他去找劉羅新,對方很隱晦的告訴他,最近喬先生應酬朋友很忙。這個朋友是誰,楊滿當然知道。事情都過去了,也算不上十萬火急,楊滿還沒有不知趣到去打擾老板的蜜月。碼頭火拼后,項寶通受傷,隨后失蹤?,F在就連趙金盤都失蹤了。天字會現在差不多是群龍無首,兩個陣營相互猜忌,亂的不可開交。楊滿心里盤算,或者自己可以渾水摸一把魚,把卡在關口的那套設備給撈出來。這件事沒有喬正僧也可以cao作,但楊滿還是想讓他知道。烏雅嵐熙的小樓就在英租界。格林威道上的合歡樹郁郁蔥蔥,馬上就要到花期了,到時候滿樹花開,絲絲朵朵,會美得如云霞一般。楊滿開著車,不知不覺間駛入這條道,等他發現時自己也嚇了一跳。格林威道十號的這所公館,為嵐熙一人所有,成王府的其他人都住在別處。所以這棟小樓占地不大,建的也不高,但對于貝子爺來說已經足夠。除去傭人的房間,還能空出不少地方。小樓建的很漂亮,烏頂白墻,保留了一些中式風格。楊滿去過北平,見識那些堂皇的王府,門口石獅巍立,尚且保留著昔日的威嚴。想必烏雅嵐熙兒時所住的成王府,也是這般模樣吧。如果不是大清沒了……即使大清沒了……楊滿看到喬正僧的車停在門口。五月的天津,柳絮已經飄盡。但他卻覺得眼前迷迷蒙蒙,好像有什么東西撲在臉上,又鉆進了鼻子和眼睛,弄得他癢癢的,很難受。車子沒有停,慢慢的開過去,在下個路口一拐,駛出了這條安靜美麗的林蔭道。沒有人知道他來過,他就可以假裝自己沒有來過。盡管他時常出入租界,到這些富人的寓所做客。但其性質,與他手下的舞女又有什么分別。楊滿明白,自己從來不屬于這里。同時他又警覺,難道仙月林,不是另一個小春樓么?原來自己的命運,從來就沒有改變過。想到這里,楊滿真的傷心了。他的人生,有過很多傷痛和委屈,但從來沒有這么絕望過。那些似有似無的,不知道是柳絮還是花粉,還在不依不饒的作祟,搞得他眼淚都要出來了。第16章北方的春天都是稍縱即逝的,好在這里的夏不及南方的潮濕。只要你不悶在屋子里,愿意出去走走,還是能時不時感受一絲涼爽的風。在這個不算惱人的初夏里,楊滿四下奔走,想趕在一個月的期限里,爭取到那套進口電爐。這時候有人給他送信,說只要他親自去一趟碼頭,就能把東西領走。夏天不是捕魚的季節,漁船少了一些,海面也寬廣了一些。因為洋人喜歡在這個時候休閑,海邊就有人做起生意來。撐幾把傘,榨出西瓜汁來賣,甚至還可以加冰塊。楊滿到了約定地點,看到廖枯人的便服一改長衫馬褂,而是白色襯衣加深色西褲,遠看過去倒像個學生了。潮水一波又一波,拍打灘上幾處零星的礁石。廖枯人感慨,“十多年了,真想不到還能找到你?!?/br>楊滿說,“你改了名字?!?/br>廖枯人說,“我不但改了名字,我也不是以前那個我了。但是你,我覺得你沒有變?!?/br>被人說沒有變,本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楊滿卻相當黯然。他低了頭說,“也許吧?!?/br>“我記得你跟我說,你以后要去造船,一艘威風凜凜的戰船。繞過好望角,駛到英國人的海域去。讓他們看看,其實中國人也可以做到……”聽到這個,楊滿有點不好意思,他馬上略帶傷感的說,“兒時的玩笑話?!?/br>“可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绷慰萑朔浅UJ真的說,“那套電爐,是用來冶金煉鋼,你們打算做船件,為江南造船廠供貨?!?/br>楊滿立即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對方了解到這個程度。于是廖枯人解釋,“你們礦上的煤一直往南邊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