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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進門的剎那,眼前兀地一黯,再亮起時,人卻已處在一個精致的小花園中。面前是一個圓形的花圃,里面開滿了茉莉,邊上則擺了好些用盆栽種的山茶與菊花,皆是郁郁蔥蔥花開正好,十分燦爛。右上角是一個葡萄架,晶紫飽滿的葡萄正從綠葉間累累地垂下,色澤晶瑩,看著十分誘人。葡萄架下,一人正背對著他,躺在搖椅上猛力地晃,聽見廖清舒的腳步聲,回頭看他一眼,偏頭思索了片刻,忽然樂了:“我還在想什么時候會見到你?!?/br>廖清舒:“???”那人從搖椅上爬起,朝著廖清舒走了過來。廖清舒后退一步,謹慎地打量著對方——看著約莫三四十的樣子,一身黃色的套頭毛衣加臟兮兮的牛仔褲,穿搭挺沒品的,頭發也是亂糟糟,唯獨一張臉……俊朗精致的線條、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跟某窩瓜臉似了個十分之九。還有十分之一,也僅在于嘴角的弧度不同——他的臉上帶笑,不似九方梓彥那樣永遠苦大仇深地沉著嘴角,看上去要討喜許多。“你是誰?”他遲疑地發問,“這里是哪兒?”“這里是山海界的最深處,迷途夢旅的歸所?!蹦侨嗣掳突卮鸬?,“至于我是誰……從年紀來看呢,你應該是叫我叔叔的。不過我這人不顯老,也不喜歡別人把我叫老,所以呢,你直接叫我秋明就好了?!?/br>廖清舒:“?。?!”“怎么,真忘干凈了?”自稱“秋明”的男人望著廖清舒錯愕的表情發笑,“你今年多大了?”“二、二十二……”“這么說來已經過了十多年了啊?!蹦腥税l出一聲嘆息,又沖廖清舒招手,“過來,先坐會兒——我和你,十五年前在這里見過,記得嗎?”廖清舒原本正渾渾噩噩朝他走,聽到這話,微微一愣,立時覺出不對:“不可能!”“嗯?”“你說這里是迷途魂魄的歸處,可九方秋明明明是在三年前才迷失在山海界的,又哪里來的十五年前?”廖清舒警惕地看著男人,“你到底是誰?”男人沒有答話。他隨手從葡萄架上摘下一片葉子,沖著廖清舒攤開掌心。廖清舒不明就里地盯著那片葉子看,眼睛越瞪越大。翠綠欲滴的葉片,在短短數息之間,泛黃、萎縮、干枯、碎裂,最后化為粉末,被風一吹即散。他的目光追隨著葉子的粉末,匆匆地掠過碩果累累的葡萄架,與盛放的茉莉、山茶與菊花——不同花期的植卉,正在同一片陽光下欣欣向榮。廖清舒不由再度詢問出聲:“我到底在哪兒?”男人拍了拍手上殘余的粉末,回答道:“不是告訴你了嗎?山海界的最深處、迷途夢旅的歸所,以及時光無序之地——列姑射?!?/br>第95章匣中神明(10)列姑射,有載,“列姑射,在海河州中?!?/br>中亦有記載,“列姑射,在海河州中,山上有神人焉,吸風飲露,不食五谷,心如淵泉,形如處女?!?/br>廖清舒審視著面前的男人,默默地在“處女”兩個字上畫了個大叉。“當然,這個‘列姑射’只是個代稱而已。沒人知道這個地方的名字是什么,估計連山海界最初的創建者都沒有料到會有這么個玩意兒存在。也不知是誰先開始這么稱呼它的,反正我們就都這么跟著叫了?!蹦侨寺柭柤缃忉尩?。廖清舒:“你……們?”“迷失在山海界的人可不止我一個而已,古往今來,來到這的夢旅人遠比你想象得多。有的出去了,有的留下了,而最終留下的,無一例外地都會成為列姑射的居民?!?/br>“那你說這里的時間無序,又是怎么回事?”廖清舒感到自己的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快,明明是第一次到訪的地方,卻充滿了讓他想要逃離的欲望。“字面意思。只要是屬于列姑射的事物,其發展都是沒有規律可循的。打個比方吧,看到那朵花了嗎?”那人指著一株粉紫色的大波斯菊道,“如果將它從開放到凋謝這一整個過程,比作一根軸的話,那么在列姑射,這根軸是間斷的。它被切成無數小段,散落在不同地方,而你現在看到的這一朵,恰好位于‘綻放’的那一小截軸里,所以在它自我發展的過程中,是不存在‘凋謝’的,只存在走到軸線盡頭后的消失?!?/br>“那‘凋謝’的那一部分呢?”廖清舒頭暈腦脹地問道。“不知道啊,或許在另一個時空存在著吧。就像另一根軸里的我,在別的地方遇到了十五年前你?!蹦侨祟H有些孩子氣地鼓了鼓臉頰,“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其實也不太準確。說是將時間軸切成小段,但段與段之間似乎還是存在著另一種潛在的聯系,當一截片段發生變化時,其他片段也會受到影響,關于這點我還在研究……”“停!”廖清舒終于耐不住地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不重要的設定科普到這里就好了,你能別再廢話了嗎?無意冒犯,但我真的不記得我見過你,而且這里是哪兒,你又是誰,這些都不重要了,我不問了好吧?我現在真的趕時間,我是來找人的……”“你可以叫我秋明,我一開始就說了?!蹦腥俗旖俏⑽⒁黄灿趾芸焓掌?,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說”的樣子,“而且在這里,你真的不用‘趕’時間。你追趕不了它,事情只在該發生的時候時候發生,這是列姑射唯一的規矩?!?/br>“全世界的事情都是這個規矩……”“在列姑射尤其明顯?!蹦腥俗咴诨ㄆ赃吷献讼聛?,“時候未到,急也沒用。不如過來聊一會兒?我都過了三分之一了,再耗下去就沒意思了?!?/br>廖清舒:“???”他回頭望了眼來時的路,花園大門后一片霧蒙蒙的,也不知通向何方,掏出鍵盤機想看看能不能再搞出什么事情來,卻發現這素來堅挺的手機居然破天荒地黑屏了,不由一陣心塞。“告訴過你了,在列姑射里,事情只在該發生的時候發生?!蹦腥艘桓眲窠档恼Z氣,“行啦,反正你現在也做不了什么,與其出去亂跑,不如來陪我聊一會兒???”廖清舒不甘心地敲了兩下手機,回頭瞥見男人與九方梓彥極為相似的臉,心念一動,猶疑片刻后朝他走了過去:“你想聊什么?”“隨便啊。不介意的話,談談你特地來這找的人?”那人拍了拍邊上的空地,“坐下來說?”廖清舒站在原地沒動,盯著男人俊美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一字一頓道:“我來找的人,叫九方梓彥,你認識嗎?”男人怔了一下,詫異地挑起一邊眉毛,“哇”了一聲:“這可有點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