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表達來得爽利，所以敘述來龍去脈的任務就落在了廖清舒的身上。廖清舒盡職地做完陳述，發現小孩正興趣缺缺地反坐在椅子上，低頭在扣粘在校服上的干飯粒。

“啊，說完了？”察覺到空氣突然安靜，他后知后覺地抬起頭來，無奈道，“你們這事我也沒辦法啊……”

“誒？”

“洛基是用分身入境的，這我就沒資格管他了。如果他是用本尊的，我倒是可以以擾亂力流為由強制驅逐他……”

“不不不，我們問的不是洛基！”廖清舒這才意識到對方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洛基不是問題！”

“是嗎？我可不這么覺得?！蔽匆u明撇了撇嘴，問道，“那你們是要問什么呢？”

廖清舒與九方梓彥對視一眼，猶猶豫豫道：“是關于山海界的由來，以及……山管辦的未來?！?/br>
“一次一個問題?！蔽匆u明道，“先來后到，那么就先談談山海界吧?！?/br>
他換了個姿勢，幽幽道：“山海界這個東西呢，跟我也算有些淵源。從開天辟地到現在，歷史上前前后后總共出現過幾百屆秩序長，但真正出自秩序長之手的創造物卻并不多，誕生在這個國度里的則總共只有三件。上古時期的山河社稷圖、先秦之后的山海界、以及20世紀的萬物學院……”

“等等等等！”廖清舒慌忙叫停，覺得這段話的信息量有點大，“萬物學院也是，等等，這個先放一邊……那個，山海界不是九方家的祖先創建的嗎？”

未襲明反而驚訝地看向九方梓彥：“你沒告訴他？”

九方梓彥沉默著點了點頭，未襲明便對廖清舒道：“九方家的先祖，是先秦時期的秩序長之一，歷時幾個朝代，才終于將當時能找到的非人眾生都圈進了山海界里?！?/br>
廖清舒張了張嘴：“那……也就是說，創建山海界的過程中，是沒有法寶的？”

“我們本身就是最好的法寶，還要個屁的法寶?！蔽匆u明不以為然道，“山海界獨成一個單獨的異界，與現實以夢境相連，因為是出自九方族人之手，所以之后的管理，就都有九方家的后人繼承了?！?/br>
九方梓彥沉聲道：“可現在家主的意思，是想放棄掉那里?！?/br>
“愚蠢的做法。不過其中的想法我倒是能大致猜到一點?！蔽匆u明道，“將非人眾生都關進山海界，就等于將一堆雜物放進了一個燒杯里。以夢境與人類的選擇為濾網，將其中有益的東西都過濾出來，剩下留在濾網上的，就全是不需要的東西了。而這一部分呢，又恰恰是具有危險性的——就算之前沒有注意到的話，幾年前那次山海界大逃亡也該讓他們明白了，他們現在掌管的，可是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驚奇盒子?！?/br>
“你說的這些我們大致也能想到?！绷吻迨驺ㄣǖ?，“但我始終想不明白。九方家再怎么也是率先提出‘萬物共生’的世家，還大力促成了萬物學院，怎么能做出這種表里不一的事情?！?/br>
“嗯，關于這個問題，我要跟你糾正兩點?！蔽匆u明一本正經地豎起自己短短的手指頭，“第一，所謂‘萬物共生’，狹義上來說指的應該就是現存于世的眾生，而山海界里的精怪從他們的角度來講，應該已經不能算是‘存在’了。第二——”

他忿忿地將手指轉向自己，鼓起臉頰道：“麻煩你搞清楚，最開始提出‘萬物共生’并創建萬物學院的人，可是老子我誒?！?/br>
第77章再見山管辦（7）

“萬物共生這個概念，其實是由我提出的啦?！蔽匆u明坐在椅上不住抖腿，看上去似乎很不高興，“也是我最開始想到要收留流浪的半妖。但排除掉秩序長的身份，那時的我只是個連飯也吃不飽的網絡寫手而已，既不具備財力，也沒什么號召力，為了實現這個構想，我只能找上了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九方家，由他們出面號召其他世家，這才有了現在的萬物學院……喂，墨鏡男！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在質疑我嗎？”

被點破的九方梓彥切了一聲移開目光，甕聲甕氣道：“我只知道九方家是極少數在學院創辦前就知道秩序長存在的家族，與歷屆秩序長也都有往來，至于你所說的這些事，聽都沒聽過?！?/br>
未襲明沒好氣道：“即使是現在，知道‘秩序長’這玩意兒的依舊是少數好不好，為了低調才將那些虛名都讓給你家的，你以為我很在意嗎？不過是不想你顯得太無知所以才跟你說一下的，愛信不信，不信拉倒?！?/br>
廖清舒無語。這明明就是很在意嘛。

未襲明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想想又補充道：“再說了，你看那萬物學院的架構，是你九方家建得出來的嗎？”

廖清舒奇怪道：“萬物學院的架構很特殊嗎？”

未襲明詫異地看他一眼，道：“當然了。你都沒注意過嗎？萬物學院其實是類似山海界一樣的異次元空間，不存在于地圖上的任何一點，僅僅依靠一些通道與現實相連。打個比方吧，你沿著昆侖路一直走，穿過結界后就可以進入萬物學院的南校區，而同樣的地方，你從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廁所里沖過去一樣也能到達——這是因為萬物學院在這兩個地方同時設有通道，而類似的通道在全球各地都有很多……誒，你不知道嗎？真的不知道嗎？不會吧，我可聽說很多學生都是會利用這點環游世界和做代購呢，連簽證都省了?！?/br>
“我不知道啊……”廖清舒茫然地搖頭，“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br>
隔離班的上課教室是固定的，上學路線也是固定的，單獨開班上課，幾點一線，很少與其他學生接觸，就像是被從整個學院切割出去的一部分一樣，廖清舒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呆了十幾年的學校居然有這么開掛的隱藏設定，更沒體會過什么無簽證旅游……他懷疑自己念了個假學校。

“行了，別管這些有的沒的了，重點又不在這！”九方梓彥不耐煩道，“學校是學校，山海界是山海界，現在的問題是，山海界要被封了，怎么辦！”

未襲明不想和他說話并朝他扔了個白眼。廖清舒想了片刻后道：“那個，不是說兩者差不多嗎？既然您可以為萬物學院建立通道，那么能不能也為山海界另外建立個通道呢？無法被封死的那種?！?/br>
“辦不到?！蔽匆u明直截了當道，“這無關能力，是權限問題。我只擁有萬物學院的通道權限，山海界的管理權在九方家手中，我無權對其做任何修改?！?/br>
“就悄悄地……也不行嗎？”

未襲明搖頭：“不行，這是違反‘秩序’的?！?/br>
廖清舒無奈：“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未襲明不答，轉身從書包里掏出本放在他面前：“第59頁，語法和我都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