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被這一團團濃重的黑暗。而這些黑暗，正在用相同的、憤怒的目光凌遲著他。

卓溪嘴角微挑，又朗聲問了一遍：“白識予，前人類驅魔師。我所說的罪行，你都承認嗎？”

聽到“人類驅魔師”這個名頭，那些妖怪眼中的憤怒更盛了。同樣的憤怒也填滿了白識予的胸腔——你在胡說什么？！這些事情，不都是你讓我做的嗎！

他以為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然而一開口，他卻聽見自己說：“沒錯，這些都是我做的，你們又能拿我怎么樣？”

——等等，這怎么回事！

舌頭完全不聽自己使喚，吐出與自己意志相反的話。白識予錯愕地抓著自己的喉嚨，突然明白過來——訛獸的rou！那家伙不知什么時候給自己喂了訛獸的rou！

“屠戮我族，還仗著自己的身份大放厥詞，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萬物共生’嗎？”卓溪一聲冷笑，從路燈上躍了下來，一腳將白識予踩翻在地上，冷冷道：“從來都是吃狗的人多，吃狼的人少。我們有心與人類和平共處，卻總有人把我們當畜生對待。諸位，你們覺得，我們該怎么做，才能給這位驅魔師一點教訓呢？”

壓抑的低吼漸漸化為狂怒的咆哮，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吃了他”，頓時宛如鹽入沸水，激起無數響應。

“還真是公平的做法?！弊肯p笑著，低頭靠近白識予，輕聲笑道，“你知道嗎？我其實覺得你說得挺對的。既然有藏獒，我何必非要用泰迪呢？不過看在你那么辛苦的份上，那些煉化妖我看還是收下比較好，多謝了啊?！?/br>
白識予呲目欲裂地瞪著他，精致的面容此時扭曲宛如夜叉。卓溪惋惜地拍拍他的臉：“別這樣，看著都不漂亮了，跟鬼一樣?！?/br>
被召集的妖怪漸漸聚攏，散發著幽光的瞳孔宛如一雙雙被怒氣與貪欲點燃的燈。卓溪移開踩在白識予身上的腳，冷眼看著他飛快地爬起卻又轉瞬被按到，身體淹沒在團團黑影之中。

慘叫與血rou的撕裂聲響徹在無人的街道，卓溪無聊地掏掏耳朵，不緊不慢道：“不過也沒事，反正你也快了?！?/br>
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點細微的異動，他蹙起眉，四下環視一圈，抬腳往唯一能藏人的小巷走去。

幽深的巷子里，只余一盆被掐掉兩片葉子的碧光環。

第71章再見山管辦（1）

驅魔部炸了。

原本早已被判定死亡的特級驅魔師白識予的尸體被二次發現，且被啃噬得不成樣子，兇手為了方便他們認人，還特地留了半張臉與完整的指紋，這對驅魔部而言，不啻于奇恥大辱。

驅魔部轉過頭來再研究他們十幾天前發現的白識予“尸體”，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只是個傀儡?；叵肫甬敃r還為了這事興師動眾地去追捕疑似兇手的化蛇殘魂，更覺得面上掛不住。白識予的假死究竟是為了什么已無人可知，但為了挽尊，驅魔部愣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堅強地無視了來自其他三大部門的嘲諷，對這次的死亡事件再度展開了調查。

展開調查的結果就是，他們找上了廖清舒。

“所以，那天晚上，你究竟在哪兒呢？”

坐在九方重俊的辦公椅上，穿著煙灰色外套的長臉男人又一次咄咄逼人地如此問道。廖清舒強忍著將筆筒扔到他臉上的沖動，回答道：“那晚我和我的上司，九方梓彥在一起，這句話我已經說過不下五遍了，先生?！?/br>
“可是在白識予的尸體上殘留著很明顯的窮奇氣息，而我們十分確定，在這座城市里已經沒有窮奇出沒了，唯一一個有關系的，就只有你這個混血半妖了?！?/br>
“您這是已經把我跟兇獸劃上等號了嗎？”廖清舒看看坐在一邊的九方重俊，盡力讓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心虛，“可我已經強調過了，我當時并不在場，我也絕沒有殺他……”

最多只是在神志不清時割了他一塊rou而已，但這應該不致死……吧？

廖清舒放在腿上的手指動來動去，低著頭研究自己褲子的紋路。長臉男人懷疑地瞪著他，又問了一遍：“所以那天晚上，你究竟在哪兒呢？”

廖清舒幾乎要瘋了。他算是明白為什么喬希仁說驅魔部每年總會錯殺一些無辜的妖怪——就這種雞同鴨講的問訊方式，不錯殺才是出鬼了！

廖清舒呼出口氣，又一次重復道：“那晚我和我的部長在一起，就在……”

“夠了?！币恢迸杂^的九方重俊忽然出聲道，“你別廢話了?！?/br>
“對對，別廢話了?！遍L臉男人不耐煩地揮著手，“有記錄的窮奇血脈可就你一個了……”

“我是說你！再廢話一句試試！”素來溫吞和氣的九方重俊破天荒地大吼出聲，驚得長臉男人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只見他大踏步地插到兩人之間，向同樣嚇得不輕的廖清舒溫言問道：“小廖，我問你，這事是你做的嗎？”

廖清舒立刻搖頭。

“很好?！本欧街乜↑c頭，轉頭一掌排上桌子，沖著長臉男人厲聲道：“聽見沒？我的部下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誰再敢瞎比比老子咬死他！真要抓人？真要抓人就把證據拿來??！有證據人你帶走老子絕不多嘴一句，沒證據就老老實實給我滾，在老子的辦公室審訊老子的人，特么誰給你的權利？！”

九方重俊面不改色地飚完這一串，又氣勢十足地摘下腳上的人字拖往辦公桌上一拍，震得筆筒都跳起來。廖清舒望著長臉男人被懟到發白的臉色暗暗咋舌，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九方重俊和九方梓彥確實是一家人的事實。

不過……“主任，你那鞋最好挪一下?！绷吻迨嫱低党读顺毒欧街乜〉囊路?，“鞋子下面那張紙是許主管早上剛送過來的文件，等你蓋章的?！?/br>
“……啊?！?/br>
“你們夠了??！都什么態度！”長臉男人憤怒地站了起來，“說什么和上司在一起，那那個上司呢？叫他出來作證??！跟我講證據，先把你們的證據拿出來看看??！”

“部長現在不在?！绷吻迨婺椭宰哟鸬?，“他去了安全部……”

廖清舒話還沒講完，辦公室門突然被用力推開，九方梓彥大踏步地走了進來，目不斜視地沖到辦公桌前，拿起杯水就咕嘟嘟地灌了下去，看上去渴得不輕。廖清舒驚訝道：“你不是去安全部了嗎？”

“我放他們鴿子了?！本欧借鲝┮荒ㄗ?，“穆曼說有東西給我?！?/br>
語畢，他轉向長臉男人，掏出一個U盤向他扔了過去：“諾，你要的‘證據’?！?/br>
長臉男人手忙腳亂地接了，問道：“首……不是，喂，這里面是什么??？”

“一段音頻?！本欧借鲝┌櫫税櫭?，“你剛才管我叫什么來著？”

長臉男人面色一僵，又露出些糾結，似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