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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夏生應著,牽住沈天郁的手把他從食堂帶出去。問他餓不餓,吃沒吃飯。他本來是裸著上身的,后來明顯有些不好意思了,走路的時候都是駝背的。他對沈天郁說:“我先洗個澡,身上太臟了,換身衣服再回家?!?/br>“這兒有洗澡的地方嗎?”“嗯,”陳夏生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等我?!?/br>“行?!鄙蛱煊舾陉愊纳竺?,摸了摸他汗濕的后背,問,“你在這里干什么?怎么弄得這么臟?”沈天郁的手指干燥冰涼,摸在陳夏生身后帶給他電擊一樣的觸感。陳夏生向前躲了躲,非常尷尬,好像在抱怨一樣說:“我身上這么臟,你還摸?把你手都給弄臟了……”“不嫌棄你?!鄙蛱煊粜Φ?,“不過,你真該洗澡了?!?/br>陳夏生滿臉通紅帶著沈天郁向前走,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讓沈天郁在這兒等著,然后自己走到那里面洗澡。但是過了半天沈天郁也沒聽到水流的聲音。他和陳夏生不生分,就直接推開門進去,只見里面有好幾個木桶,陳夏生脫光了衣服,正往其中一個木桶里爬。沈天郁說:“小心點,別摔著?!?/br>誰知道沈天郁一出聲,陳夏生反而嚇個半死,直接摔到木桶里,好像還嗆著了,濕著頭發問:“你怎么進來了?”沈天郁說:“我一個人在外面多無聊……”他看著陳夏生臉紅到脖子根,就知道他這是害羞了,調侃一句:“你看你黑的只有屁股白了?!?/br>聽到這里,陳夏生臉更紅了,頭低下去,沒說話。沈天郁為什么要進來?其實也挺簡單,他倆一年沒見面,好多事情都不明白,他就是想和陳夏生聊天。這個澡陳夏生洗的束手束腳,特別害怕看見沈天郁的臉。這一年他快想死自己的表弟了,生怕洗著洗著就直接站起來,把沈天郁抱在懷里。☆、第22章第二十二章“我在這里監督人家搬煤?!标愊纳鷦e過臉,詳做專心致志的洗澡,拿起公用的洗發水就往濕漉漉的頭發上倒,“搬煤,你知道吧?有人穿那種兜口特別大的褲子,搬一次就裝滿了,帶回家去自己燒。這樣廠子就虧了?!?/br>“那你身上怎么……”“廠子里臟著呢,哪有干凈的人?!毕窗l水弄到眼睛里了。陳夏生連忙打開水龍頭沖了沖眼睛,飛快地把身子洗干凈,隨后拿一條毛巾纏在下半身,擦了擦身體,也沒完全擦干,就套上衣服,說,“你哥這樣還算是干凈的了呢?!?/br>沈天郁看著陳夏生濕漉漉的身體,因為太濕所以不好穿衣服,白色的T恤都被陳夏生撕得有些透明了,沈天郁說:“你為什么不在二舅那邊干?跑這兒干什么?”陳夏生當然不會對沈天郁說他這是在給沈天郁攢學費。他用力扯身上的衣服,總算穿上了那件T恤,只是濕乎乎的特別不舒服。陳夏生想了想,干脆地說:“我想出來歷練一下。大小伙子,怎么能靠著家里的關系呢。當時確實是要幫我爸媽干活,可是后來發現他們兩個也能把廠子辦好,我就自己一個人跟著你春陽哥出來了?!?/br>沈天郁總覺得他們有事瞞著自己,看陳夏生話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其中肯定不是這樣的。當然不是這樣的。一年前陳夏生跟著尤金勤夫婦回到服裝廠,立刻就明白為什么他們兩個要讓自己回來了。廠子不小,可也沒錢雇人,尤金勤好不容易賺的錢都讓那場火給燒沒了,都過了好幾年都緩不過來。可以這么說,他們夫妻倆都勒著褲腰帶生活,確實是窮,沒一點夸張的成分。尤金勤確實想還錢,也曾經想過要把廠子賣了??墒顷惞褘D阻止了,她說:姐當初把錢借給你,不是為了讓你把廠子賣了還錢的。而且那時候生意確實有好轉的跡象,賣了就什么都完了。尤金勤一咬牙,把陳夏生給接了回來。一是不想讓自己兒子在jiejie家蹭吃蹭喝,丟臉;二是想讓陳夏生幫忙干點活,給花芽攢學費。陳夏生在家里的廠子干了兩個月,發現服裝廠確實有盈利,但是現在還不明顯,就是有了錢也要先還債,一時半會兒湊不出錢。于是陳夏生和家里人大吵一架,跟著春陽到外面打工,明確說好了自己打工的錢都給花芽,是不會貼到服裝廠的。也就是說,他賺的錢和家里一點關系也沒有,是給沈天郁的。“這小子,”尤金勤那時候氣的都笑了,“和他弟弟怎么這么親?!?/br>最開始陳夏生出來打工的時候,一沒背景,二沒學歷,找來找去只能找個搬煤的工作。他們用那種白色的像是面粉袋一樣的袋子裝煤,一袋煤能有一百來斤。陳夏生小的時候經常到山里砍柴,所以一開始沒覺得很累。搬一袋煤只給兩毛五,他拼死拼活一天只能扛八十多袋,一天只有二十多塊錢。開頭的一個星期最不好熬,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后背火辣辣的疼,手心都流血。一躺床上就累的想哭。那時候陳夏生真不敢給沈天郁打電話、寫信,每天就抱著他的信一遍一遍的看,看到流眼淚,想他想得不行。他生怕只要聽到沈天郁的聲音就無法繼續待在這里,只想著努力賺錢,等到花兒中考結束,再去找他。可是他畢竟才十七歲,很多事情即使能堅持下來,也需要很長時間來克服心里的障礙。工作很忙的時候還好,他可以忘記沈天郁,一心一意地只想著身上的疲勞、痛苦??墒且婚e下來,放假的時候,陳夏生就忍耐不住的想去找沈天郁。所以陳夏生愛干活,不怕吃苦,臟活累活都搶著干。別人都覺得陳夏生是廠子里最勤勞的年輕人。卻不知道他是用身體上的疲勞來遺忘心理上的不適。熬過最難受的幾個月,剩下的時候就好過了。他會克制自己的心情,只會不停翻看沈天郁給自己寫的信。那封信到最后邊角的地方都卷起來了,陳夏生就和別人借膠條,把四周用膠條粘好,防止信紙收到損害。陳夏生干活肯賣力氣,領導又和春陽有那么一點點的血緣關系,很快他就有了份輕松而且賺錢更多的工作,那就是監督,煤場監督,主要的工作是監督有沒有人偷懶和偷東西。但是他心腸好,特別看不慣那些五六十歲的老頭老太太來這里搬煤。李大爺就是其中一個,因為子女沒能耐,今年五十七了還要來這里搬煤,受得了嗎?于是陳夏生就一邊在廠里給人監督,一邊幫身體稍微弱點的老人搬煤。好多人說他傻,好不容易撿了份輕松的工作,到后來又開始搬煤了。陳夏生也覺得,可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老頭彎腰彎的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