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
。此時,趙府內處處掛起燈籠,隨風搖曳,兩人走在園林中石徑上,借著燈光月光,半明半暗之間,兩人只好也貼得緊,很快便沒那么生分,有說有笑起來。趙烈只覺得崔家小姐身上暗香撲鼻,讓人心神怡寧,加之聲音嬌媚悅耳,卻不帶矯飾,懂調情識禮節,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取妻如此,知書達禮,上得廳堂,似乎也不錯。自己去想什么山神,才不是什么人生正道。本因父母意向,心存逆反,此時也不那么計較起來。如此想著,心情也放松了。男女之事,他還是通一些的,見氣氛正好,便去拉素素的手。素素一驚,縮了縮手,掙了幾下,竟也肯了。趙烈握了那柔軟小手,只覺得人生風月,才子佳人,經營八表,也算實現一半了罷!兩人在廊上攜手而行,素素猶自帶羞怯,走得慢,趙烈也喜歡這般感覺,甚是滿意。“我家爹爹常說,我和趙家二公子,比和大公子登對?!?/br>“你這般可人的,肯定有不少公子愛幕,怎么就看上我呢?”素素低頭一笑:“這也是緣份,父母之言,不能不聽。另外,我也比較喜歡公子你?!?/br>“哦?”趙烈奇道,“為什么?”素素含笑道:“因為之前見你,生得精致漂亮,眉間又有點憂氣,叫人憐愛?!?/br>趙烈也笑:“精致漂亮,可不是什么形容男子好詞。那現在呢?”素素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肯說。趙烈嘆道:“你或許是個知我的?!碑斚路砰_她手道:“現在我還說不準什么,若他日你我能成,我定不負你!”素素并不失望,只是問:“公子還有什么心事么?”趙烈愣了下,微微別過臉道:“也不算什么心事……”兩人說著,便走到趙烈房間面前,卻遠遠看一個人影站在那里,定定看著他們走近。素素一嚇,忙躲到趙烈身后,抱住他手臂,趙烈卻認出那是張衍,心中一陣喜一陣痛,卻無法言說。“張兄,來了也不告知一聲!”張衍看著他,再看看素素,看得趙烈渾身好像火燒一樣難受,卻良久也不開口。素素見這人著粗布衫,不像趙府平日來往,便當是趙烈外面私下認識的朋友,也微微行了個禮。張衍點了點頭,仍不說話。趙烈只好道:“張兄先去里面坐,我等下再來招呼?!?/br>當下便打開門,點了燈讓他進去。張衍一進門便坐下,對著桌上燭火,面色沉靜,若有所思。趙烈回頭看了他一眼,替他關了門,便送素素按原路出了這個別院,問她還要上哪里。素素搖頭,趙烈看了心里不忍,卻記掛著張衍,也無話可說。只好帶她原路回去,一路上特地挑話頭,但明顯不如先時熱絡。他暗罵自己看見張衍心里又有所期許,沒有志氣。好容易送走崔員外一家,又被父親叫去深談,也不過是問崔家女兒怎么樣。那架勢讓他大為緊張,心里不憤被如此安排,卻又說不出另一個可心的小姐出來。特別是父親還說了句“你不比你哥哥,定需要個這么懂事的”,讓他覺得十分不平,心道“那你便讓他娶個潑婦制制罷!”,父親又道“若沒娶上這個,再尋不到這么好的”,好像自己真搶不過那些其他官家子弟一般,覺得受辱,當下臉色也不好看,又不敢違逆,心里堵得慌。應對了好一陣,才得回房。他心情極壞,強打精神,急急趕過廂房去,只怕張衍沒了耐性,早就回山神廟了。果然到了廂房內,一開房門,伸手不見無指,靜靜悄悄。趙烈心下頹然,一陣難過,扶門而立,卻不進去。“怎么不進來?”張衍聲音悠悠傳來,“我都你這般久了!”一盞燈火自里間緩緩憑空飛來,停在他面前,照他關了門,又引了他,向里間走去。張衍八仙桌旁,燭火之間,雙目若含秋水般:“你怎么把我畫燒了?我又不是死了,到陰曹地府收你畫去!三番用山風阻了不讓你那書童燒,他倒好,交于楊冕燒!我看定是你吩咐的,橫豎還是讓他燃了去!”趙烈想他原是為畫而來,自己為那畫傷了多少神,費了多少心思,他自然是不懂的,不禁心酸,硬道:“我倒想把那畫還你,卻不知怎么還!現在燒了,你要我怎么賠,我賠便是了!”張衍嘆道:“我不是要你賠。我只道你喜歡,如今卻要燒了,怕是再不肯見我?!?/br>趙烈頓了頓,粗聲說:“我是不想再見你?!?/br>張衍怔住,良久才嘆道:“你說真的?”趙烈狠狠心:“這是自然?!?/br>張衍道:“那便好了,我今夜來此,就是與你道別。我因為私自見了楊冕,惹了他守在山神廟幾天幾夜,如今上頭不滿,道我行為不檢,惹了凡人,降我到江陽臥龍山做山神?!?/br>江陽和榆塘比自然是小地方,離棧塘不過一日路程,以織造聞名。趙烈聲音發顫:“你要做哪里山神只管去,何必告訴我!”張衍看了他好一會才道:“你家三公子,我是認得的,不是個平凡人。他在上界犯了天條,又牽連到我,上面為了保我兩個,才著我等下界。這幾百年,以前同僚音訊盡失,我一個人在山神廟,無所事事,香火也不旺,連廟宇也要自己打掃,除了山中精怪,你是唯一個相識。若你他日得去江陽,能不能看我一看?”趙烈已是哽不成聲:“還有楊冕,他對你癡情如此,你怎么不著他去看你?”張衍嘆道:“我以長明燈照他十年苦修,生出一段孽緣。我雖不大識得風情,也知人間情愛,你情我愿。我負他,卻沒法助他過得此情劫,或許再不相見,方是好事?!?/br>見趙烈不答,張衍又道,“其實我那日說為難你,并沒有折辱你的意思,幾百年在玉山,與精怪為伍,又不是個好交游的性子,和他們也難以成一片,無有他法,只好學著描繪精怪神韻于圖上以自遣,你看出來,我心里好不高興!你收了那些畫又來尋我,我也很是歡喜……總之,要說寂寥為難,其實是我自己?!?/br>趙烈這時哪還能言,只覺心痛難忍。張衍卻似未察覺,突然想起什么,悵然道:“剛才那女子,是你相好罷?長得好生美貌,天仙也不過如此了,和你甚是相配,應該是個能長久的。你看我這幾百年,深居簡出慣了,也沒什么講究,若逢你喜事,竟掏不一件像樣東西出來?!闭f罷,真在粗布長衫上摸了幾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只好把手往空中一伸,道:“來!”一道白光自門外而入,被他牢牢抓在手里,攤開一看,是一枝尋常畫筆。“這個給你。能自出五色,墨永不竭。不信我寫幾個字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