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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世交,去年顧老爺暴病故去,父親卻在別處忙于漕運,沒趕上見顧老爺最后一面,耿耿于懷,今尋得他獨子來自家學堂,便是要接濟了。趙烈覺得那先生樣貌倒好,只是目光深處,有一股悲戚之色,竟覺得和自己十分相合,卻不好意思搭話,和大哥在父親面前,和顧子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客套話。只有十一歲的趙毓,端坐在高椅上,老老實實,只是瞪著眼睛看著顧先生,神色專注,好像要聽清楚他說的每一句話一般。果不其然,顧子卿一出來,趙毓便粘了上去,和聲細語地同他說話,好似怕嚇著他一樣,倒不見他和哪個別家女孩這般說話!趙烈只好悻悻回去。趙毓雖對顧子卿殷勤,卻也沒糾纏過分,每日只不過比別人多問候幾聲。趙烈很快就找到機會同顧子卿搭話。兩人年齡相仿,氣味相投,很快便熟絡起來,趙烈覺得多少年沒有什么惺惺相惜之感,竟在這人身上找到了,格外高興。如今趙烈準備科考,反而不在學堂念書,一有閑暇,還是常跑去找顧子卿玩。一日,他和顧子卿在自家學堂門口憑欄看滿園秋色,開口問道:“顧先生,你可有什么相好?”顧子卿眼神一滯,笑道:“家世坎坷,為功名所累,不及往這上頭想。趙公子呢?”趙烈本來也想說沒有,想起自己這愛穿女裝的毛病,埋在心底已久,實在悶得慌,不知能不能一吐為快,正矛盾間,突然覺得不對,扭頭一看,趙毓正坐在屋內窗下,定定看著他倆。“看什么!還不快背書去!”趙烈難得罵弟弟一次。顧子卿見他這般,也轉過頭去,正對上趙毓的目光,臉一紅,忙轉回來。趙烈再看趙毓,只見他已低頭看書,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一陣秋風吹過,兩人都沒說話。趙烈自覺沒趣起來,便告辭出了學堂,叫上王實,驅車往西湖去。“公子,這是要到哪里?”趙烈有些心煩:“哪沒人上哪去!”他只覺得連好朋友,怕是也要被趙毓搶了去!趙毓那心思,他這些日子早就猜了個七八分,要是顧子卿真應了他,憑這層關系,自己真想說個體己話也不成了!王實靈機一動,便趕車至一處停下。趙烈掀簾一看,眼前便是玉山腳下,此處倒真真僻靜,滿眼墨綠,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山神廟。這山神廟前香爐沒什么香火,修得倒還古樸,周圍也算干凈,定是有人常來打掃。趙烈在門外遛達了一圈,便推門而入。一進門,只見神案上擺著個香爐,上面有幾枝新添的香,一塊小方桌立于神案前,筆墨紙硯樣樣齊全,那提筆在筆上細細描畫的,可不就是張衍!趙烈吃驚不小,倒不是因為他識得張衍,而是那次被撞破女裝之后,他根本不想再看見此人,卻偏偏在這里遇上,真是冤家!張衍仍穿著那天的粗布藍衫,似乎畫得入神,趙烈站了會他才抬頭,見來人是他,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一眼,繼續借著廟里窗戶的天光,埋頭作畫,畫得似乎不太順手,想一想,畫幾筆,再想想,添幾道。趙烈不免心生疑竇:這邊樹木遮天蔽日,怎么如此正好,正對著窗口的樹木倒極巧地缺出個口來!他走到窗前,正要細看……“趙公子,別遮了光!”張衍頭也不抬,道。趙烈一步退回來,心里不快,走到他身邊,看了看畫,便道:“不行不行,和你師父,不知相去幾千里!”張衍這才復直起腰,仍不看他,提著筆,皺眉看著自己的畫,問:“真的么?”“那是自然。同樣是畫荷花,你的筆法笨拙得多,不夠老練,而且用色也不太好,你看,這里……”趙烈胡亂一指,“不是渲染得太過了么?”張衍好看的眉皺得更厲害了,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我看他畫了這么久,怎么可能畫出來就不一樣?”趙烈從來是個不太說話的,不知為什么,碰上這個人,竟覺得可以囂張起來,全然忘了他抓著自己的把柄,斬釘截鐵道:“怎么不可能?不信你自己拿了去問他!”張衍看了看天色,還不到中午,便道:“早了些?!?/br>趙烈看著他,心里更奇,問:“早?哪里早?”張衍這才瞥了他一眼,不說話,只把自己畫迎風吹干,細細端詳起來,好像真能看出和楊冕的畫有什么不同一般。趙烈覺得好笑:“你是哪家書呆子?竟這般癡的!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弄個功名!”張衍猛然抬頭直視他,良久才道:“你懂什么?有了功名便好么?做官什么滋味,你當我不知道么?”趙烈一愣,好似看見那雙眸子突然亮了下,再一看,張衍又換上淡漠的神情,對著陽光,好好看自己畫。他只感到眼前這人說話處世,似乎比自己還不懂人情世故,或者說,人情世故,根本不在他眼里。若是在趙家,人人比著老練懂事,這樣的人也算是見所未見。中午回家,他的心情也好了些。下人來喚,說老爺叫他,他便去了,結果是叫他上楊府去,取前次父親和他們游西湖畫的荷花圖,看來父親極為重視這畫,還舍不得叫下人去拿。行至楊府,趙烈一進門,就見庭中一個大池,里面有些殘荷。他繼續和來引路的管家往里走,到了楊冕畫室,只見這偌大畫室的墻上全掛滿了荷花圖,才露尖尖角的、含苞待放的、半開半合的、完全盛放的、獨枝的、一大片的、白天時的、夕照里的、白的、粉的……等等等等,他好像入了個荷花的世界!他看得瞪目結舌,良久才賞完,目光移至案前,卻沒有人。還要等多久?他思忖道。走出門外,對面廊里似有人聲。他見四下無人,心中犯奇,便循人聲走去,原來這廊盡頭一轉,竟有間大屋子,朱門虛掩,人聲便是從里面傳來。他進了大廳,里面還有個珠簾。聲響越發大了,竟是張衍和楊冕的聲音。他不禁生氣:把我晾在那等,自己倒在這說笑!便走過去,正要掀開珠簾,卻被眼前景象驚在當場:簾內一張榻,十分之大,榻上有個男人,光著上身,手撐床席,背向楊冕,而榻上楊冕也是身衫凌亂,卻面含微笑,正在那男人背上作畫,趙烈不禁朝那男子光滑白皙的背上看去,幾片墨葉,一朵白蓮,在那男子微微彎曲的背上竟好似隨風搖曳一般!楊冕顯然已經畫得忘我,竟不知簾外有人,只顧笑著,一手畫,一手便去褪那男子下身的褲子。“怎么?”原來那男子真是張衍!聲音倒和平常沒什么區別,“還畫不夠么?”“地方不夠,再褪下點才好,不然便顯得擠了?!睏蠲岬?。張衍看不見楊冕表情,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