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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房間,“砰”地把門關在身后。門外還傳來mama忽然語帶哽咽的聲音:“行啊,現在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叫板了。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出來……” 后來想起來那幾天的事十分不真實,仿佛電影里看到的情節,有錢的大小姐被關在閣樓上,鬧自殺鬧絕食,為了愛情和自由。她記得晚上明晃晃的月光照在她的床頭,她抱著枕頭哭得昏昏沉沉,家里的阿姨敲她的房門,好言相勸:“小雪,先吃點東西。魚片粥,你很愛吃的呀……唉,中飯也不吃,晚飯也不吃……” mama憤憤的聲音隔著門傳過來:“吃不吃隨便,餓了自然會吃?!?/br> 爸爸哀聲嘆氣:“你這又何必,別急,要慢慢講道理……” “嘩啦”一聲巨響,什么東西砸爛在地上,mama的聲音高亢尖銳:“你看她那樣子,講道理有用嗎?完全是鬼迷心竅。別以為絕食我就怕了她!不吃飯可以,我明天就去找那流氓的家長,看看她到底怎么教育子女的。也不看看家里什么樣子,竟敢勾引我女兒,安的什么心?……” 她迅速打開門沖出去,從阿姨手里搶過那碗粥,又回到門后鎖上門,guntang的粥從碗口晃出來,灑在手上,她也渾然未覺。門外父親的聲音在勸慰母親:“算了算了,你別逼她,讓她好好想想,你們倆都冷靜冷靜?!?/br> 外面隱約傳來mama嚶嚶的低泣,爸爸在門口輕輕敲門說:“小雪,這兩天就在家里好好安靜一下,先別出門了啊,反正沒幾天就開學了?!?/br> 月光如洗,她在臺燈下一口一口麻木地吃,眼淚伴著熱粥,咸咸的,有點苦澀。樓下的樹影里,阿遠不知有沒有像往常那樣等她。他總是很注意站在樓上看不到的地方,因此她看不見他。但如果他在,他能看見她窗前的影子,那他會不會奇怪,為什么她不下來。 多希望被他看見,又希望他快點走掉。驕傲如他,她無法想像他被自己父母羞辱的情景。 那天她最終在月光下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發現爸爸說的“先別出門”是“禁止出門”的意思。 手機留在了客廳里,所以她在房間里聯系不上任何人。第二天一早客廳里傳來人聲喧嘩,還有電鉆可疑的轟鳴聲。等下午所有人都不在時,她偷偷溜出房間,想打開大門出去,才發現門鎖換了,換成從外面反鎖,沒鑰匙出不去的那種。家里的電話線被掐,網線也被掐,她成了被囚禁的人。 她倏然明了,為什么那天爸爸最后說,反正沒幾天就開學了。阿遠即將南下,她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 她想了一下午又一晚上,父母態度如此堅決,她唯有逃跑一條路,并且要一擊而中,不容有失。 既然爸爸叫她“好好想想”,她配合,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反正沒有手機,沒有電腦,哪里也不能去。其實不論白天夜晚,躺在床上根本無法入睡,腦子里反覆論證的是接下來要完成的每一步。夜晚降臨的時候,她趴在窗臺上向下望去。樓下是那棵郁郁蔥蔥的梧桐樹,阿遠總是躲在樹后,等她深夜從家里溜出來。 最后一晚,她看見阿遠站在大樹陰影之外,路燈柱下,最顯而易見的地方,微微仰著臉,身姿挺拔,眉眼依稀。她在二樓的窗口探出頭,他立即看到她,隔得那么遠,她卻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神色一亮。 忽然沒頭沒腦地想起里羅密歐在陽臺下的臺詞:憑著這一輪皎潔的月亮,它的銀光灑滿這些果樹的樹梢,我發誓。 那么美好的夜晚,結果逃不過悲劇收場。 眼淚想要奔涌而下。幾天沒見,好像已經幾個世紀。她鼓勵自己,他們會有好的結局,他們很快就能在一起。 這時候身后的門口傳來阿姨敲門的聲音:“小雪,吃水果了?!彼龖艘宦?,向樓下的阿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才去開門。不知阿遠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重新關上房門回來,阿遠已經消失在樹影后面。 這應該是她有生以來最難捱的夜晚。夜深人靜時,她貼耳在門口傾聽,客廳里終于沒了動靜,她才從柜子里找出幾年沒用過的大背包,塞了幾件衣服,又找出抽屜里所有的現金,統統放進錢包里。她坐在床沿上想還要帶什么,想了良久,竟然想不出來,只要能夠和阿遠在一起,似乎任何東西都可以拋下。 黑暗中瞪視自己從小長大的房間,也不是沒留戀。如果她走了,父母會傷心吧?最后她把桌上的全家福從相框里取出來,拿出剪刀剪了一個小方塊,把三個人的臉留在小方塊里,放進了錢包。 第11章 長夜里道別(2) 阿遠南下的火車傍晚出發。第二天,爸爸mama出門去了公司,她乖乖吃過阿姨送進來的中飯,飯后推說要睡午覺,瑣上了房門。 家里沒有人,阿姨吃過飯也回房間歇午覺,她按照想過數千遍的計劃,把床單扯下來在桌角上打了個死結,背上大包從窗口爬下去。 床單不夠長,最后她縱身一跳,才落在地上。腳腕有點疼,但顧不了那么多,她站起身來仰天微笑。這是一個陰云密布的下午,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但她長舒一口氣,覺得海闊天空。 一溜小跑到菜市場,阿遠不在那里,只有對面賣魚的王mama對她笑:“小雪啊,來啦?阿遠今天沒來啊?!?/br> 她料到了,離家前的最后一天,阿遠一定已經整裝待發了。她向王mama打聽阿遠家的地址,王mama仔細告訴她,末了說:“今天上午也有個人來問過?!?/br> 她不敢多想,事到如今她不能退縮,何況只要見到阿遠,她相信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阿遠家住在離菜市場步行大約十分鐘的地方。繁華主干道的后面是一條小溪,附近的紡織廠成年累月傾倒廢水的地方,小時候她家住在附近的舊樓里,她還在小溪里撈過螺絲,在河邊摘過扁豆,但常年的環境污染早已讓這里面目全非,黑漆漆的溪水冒著泡,只有蚊子在里面滋生。 小溪的東岸還是體面的街道樓房,跨過一道破爛的水泥橋,小溪的那邊就是遠近聞名的違章建筑群,幾乎一人寬的小巷連接低矮的破板房,生活垃圾堆在露天,被成群結隊的蒼蠅包圍,空氣里彌漫著泔水的臭味。據說這里是外地打工仔和性工作者聚居的地方,阿遠家就在某條小巷的深處。 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可是當一切放在眼前,她心里還是忽的涼了半截。 一間殘破的板房,看不出什么材料的墻壁,窗上糊著塑料紙,墻外是個大水缸,地上放著裂了縫的塑料臉盆,和只在電視里才見過的煤餅爐。木門掉了漆,虛掩著,似乎也沒門鎖。她鼓足了勇氣,才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里面有微弱的聲音應答:“誰???” 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