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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他難得的機遇,只要能得了霍侯爺的賞識,他日后的官途必定青云直上。 可另一方面他又著實緊張怯場。雖說最終由他潤筆,可到底并非他構思所想,他心下難免虛了些。 微微抬眼飛速掃過那兩扇緊閉的主殿大門,仿佛還是印象中那般威嚴氣派。記得霍侯爺上一次召見他,還是數年前他年少及第之后,霍侯爺單獨召見考校他。那時候的他大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面對鼎鼎大名的霍侯爺也絲毫不怵,洋洋灑灑侃侃而談,之后就被霍侯爺破格提拔為正六品兵部主事。 想起當年,顧立軒有瞬間的怔忡,似乎也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厚重的殿門從里面緩緩開啟,顧立軒一驚,忙斂容垂首。 秦九從里面大步出來,對虞侍郎點頭示意后,看向一旁的顧主事,道:“顧主事,煩請您進殿,侯爺有事相問?!?/br> 顧立軒下意識看向身旁虞侍郎,虞侍郎對他微微頷首。 深吸口氣,又整了整衣冠,撣了撣衣袖,顧立軒盡力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自然,抬腳邁上了主殿臺階。 第13章 一口老血梗喉間 主殿里寬敞空闊,除了一扇極為顯眼的黑檀木書架,殿內并無多余的擺飾。大殿正中設著大紫檀雕螭書案,案旁難得設了一尊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而案上則摞了厚厚書籍文案及手札信件,霍侯爺此刻正端坐于案前,似乎在執筆描紅。 顧立軒不敢多看,襝衽行禮:“下官兵部主事顧立軒,拜見大人?!?/br> 聞言,霍侯爺淡淡應了聲,卻未抬頭,只沉聲道:“那可是由你所作?” 顧立軒拱手回道:“下官不才,閑暇時就素愛舞文弄墨,區區拙作正是下官所著,令大人您見笑了?!?/br> 霍侯爺頓了下,抬頭看向殿下之人:“不必自謙,,甚好?!?/br> 顧立軒腳底一飄,頭暈目眩,呼吸頓時都粗重了幾許。 他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素來以嚴苛聞名于朝野的霍侯爺,竟然開口夸獎了他? “大……大人過獎了……” 顫抖著巴巴說了一句后,顧立軒就住了嘴,他自己都暗恨自己此刻沒出息的很。 對于有才之人,尤其是在軍事方面才華出眾的人,霍侯爺向來都是寬容的很。 似乎絲毫不介意顧立軒此刻表現出來的窘態,霍侯爺難得緩了聲音道:“顧主事,你才華出眾,于戰事方面頗有些心得謀略,往日倒是本官沒能及時慧眼識珠,埋沒了你大才?!鄙晕⒁活D,他方緩緩開口道:“不知你可有棄文從武之意?” 猶如一劑驚雷瞬間將顧立軒所有的飄飄然轟了個粉碎。 霍侯爺他,他莫不是想讓他做武官,帶兵打仗? 顧立軒臉色發白,他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書生,做武官?戰場上刀劍無眼,就他這樣身上無二兩rou的,哪里能夠敵軍一個回合砍殺的? 偏得那霍侯爺還在開口試探:“自來也有文官上戰場的,功夫武藝可以后天修練,就算差些也不打緊,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儒將,勝過單槍匹馬的勇夫千萬倍?!?/br> 顧立軒心下發苦,他又哪里會什么謀略,讓他潤筆寫寫文章尚可,若讓他排兵布陣指揮千軍萬馬……光想想那場面他就手腳顫的慌,那還不如罷了他的官讓他回家當個綢緞莊的掌柜的,也省的到頭來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想想被腰斬的李尚書,顧立軒覺得腰椎都在隱隱發痛。 “大人,下官并無棄文從武之意……”敏銳察覺到他此話一出,殿內溫度明顯低了幾分,顧立軒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顫聲道:“下官并非精通兵法,不過素日聽得同僚間討論,偶得思路遂以將其整合編纂,實在非下官一人之功……對于帶兵打仗下官實在是一竅不通,一將不成累死三軍的道理下官還是懂的,實在……實在不敢自誤?!?/br> 霍侯爺捏了捏眉心。心下略帶失望,本還以為是塊璞玉。 “罷了?!奔热粺o此血性,強令他棄文從武也并非件益事。 隨手抓起案前的幾本書冊,霍侯爺將其扔到顧立軒面前,冷聲道:“縱然有才,也切莫在邪門歪道上鉆研過甚。多花些心思在正途上,琢磨些兵法戰略方是正道,少鉆研些下九流的東西,聽清楚了么?” 霍侯爺冷不丁的扔了書在他跟前,還嚇了他一跳,待他顫著手撿起一瞧,均是以往晚娘寫的些什么仙俠鬼怪之類的書,一張臉頓時爆紅。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也只能低頭認了,保證再也不會寫這些下九流的文章。 霍侯爺又掃了他兩眼,覺得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愈發礙眼,遂皺了眉道:“你……何故以‘玉面書生’為署名?”他甚是難解,這般輕浮浪蕩的署名,他的下屬怎能就用的這般安之泰然? 顧立軒搖搖欲墜,一張清逸的面龐漲紅爆紫。 “是……是下官拙荊所起……” “荒唐?!被艉顮敵谅暲涑猓骸翱v然是署名,卻也焉能起于婦人之手?難怪你那署名起的如此不倫不類,有傷大雅,簡直滑稽可笑。那般輕浮署名,若要流傳出去,外人豈不是要揣測本官這兵部的作風素來如此?” 霍侯爺的連聲喝斥讓顧立軒大氣都不敢喘。冷汗浹背,連聲顫道不敢,頭愈發的低垂。 顧立軒不堪的表現,令霍侯爺甚是懷疑自己重新起復他的決定是否正確。 捏了捏眉心,霍侯爺不耐的揮揮手,真是懶得再見他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甭管顧立軒在主殿內表現的有多么不盡人意,可從主殿歸來的他,剛一踏進偏殿大門就受到同僚們的熱情擁簇,或虛情或假意的恭維及試探。 顧立軒已經熟練的掛起得體的笑虛與委蛇。 看他們之中不少人明明心下嫉恨,卻不得不滿臉堆笑的過來對他恭維吹捧,顧立軒猶如被疏通了筋骨,通體舒暢。耳畔聽著這些溜須拍馬之言,他仿佛忘卻了在主殿的驚惶狼狽,素來在衙署里被人忽視慣了的他,此刻心下幾許快意又有幾分隱晦的受用。 顧立軒瞇眼低頭看了看雙手,攤開又微微攥起,神思恍惚了剎那。 怪不得世人爭名逐利,這個中滋味,當真令人欲罷不能…… 一直到戌時三刻,喝的酩酊大醉的顧立軒才被人攙扶著趔趔趄趄的歸了家。 待拜別了兩位特意送他歸來的同僚,顧母和沈晚便扶著他進了屋,令人打來溫水,給他擦洗了面部和手腳。 好在顧立軒的酒品尚可,醉了酒不吵也不鬧,迷瞪著眼任由沈晚他們給他上下拾掇,待終于收拾完畢被人扶著躺下,甫一沾了枕頭,不一會便閉了眼徐徐打起了呼嚕。 婆媳兩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