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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李掌柜欲言又止,開始唉聲嘆氣。 顧母臉色刷白刷白的,強穩著心神,發顫著聲音問道:“他……他胡說了些什么?” 李掌柜看了她一眼,苦笑:“舉人老爺說他祖上和淮陰侯府已故的老夫人祖上是連著親,要真論起來,霍侯爺還得稱他一聲表兄……” 顧母再也站不住,噗通了一聲栽倒于地,面白如紙。 顧母身子重,冷不丁一拉,沈晚也被她帶的一個踉蹌。險險穩住后,她定了定神,抬頭看向李掌柜:“李叔,您就一并將話都說完了罷?!?/br> 李掌柜嘆氣:“汴京城內誰人不知那秦嬤嬤是霍侯爺的奶嬤嬤?侯府已故去的老侯爺夫人是對秦嬤嬤有再造之恩的主子?舉人老爺這么一說,可是戳了她肺管子了,秦嬤嬤當即就變了臉色懟了過去。舉人老爺自是不甘示弱,厲聲嗆了回去,旁邊虞夫人瞧不過眼,便喚了人進來要打老爺,老爺一急,對著秦嬤嬤和虞夫人就推搡了過去……” 顧母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沈晚也呆住了,她這個作死都要作到天上的公爹??! 李掌柜急道:“少夫人,您這邊可得要拿個章程??!” 沈晚扶著丫鬟,覺得頭也有點暈,強打精神道:“那秦嬤嬤……可有傷著?” 李掌柜搖頭:“好在虞夫人眼疾手快,當即護住了秦嬤嬤??梢蛑蠣敵宰砹司?,手下也沒個輕重,虞夫人因護著秦嬤嬤,額頭就碰上了柜臺邊角,當下就磕出了血?!?/br> 沈晚覺得天地都在旋,她真的很想像她婆婆那般暈過去,一了百了。 深吸口氣,她覺得此刻連苦笑也做不出,艱澀道:“那秦嬤嬤此刻可還在鋪中?” 李掌柜道:“秦嬤嬤氣得當場拔腳就走,我苦苦相求也攔不住,追上去送給的賠禮也被那虞夫人當場摔在了地上踩了上去。我瞧著情形大不好,便急三火四的來秉明東家,拿個章程也好,或……有個準備也好,省的到時驚慌忙亂?!?/br> 聽到準備二字,沈晚心頭狂跳,她可從來不敢小看官場上的齷齪,就憑他們小小主事府,竟敢撩淮陰侯府的胡須,就算侯爺不屑出手對付他們,今個傷了侍郎府的夫人,想那侍郎府也饒不了他們!更何況,這世上多的是汲汲營營的小人,保不齊就要拿他們做踏腳石,好給霍侯爺上繳一份投名狀。 最壞的準備在腦海中一過,沈晚的后背就細細密密滲出了汗。此刻天色尚早,離她相公下值還有兩個多時辰,此時事情緊急,若等到她相公下值再去處理未免也太晚。 各種思量在腦中一過,沈晚抓緊丫鬟胳膊借力站直:“李叔,秦嬤嬤走了有多長時間?” 李掌柜聞言一愣,繼而正色道:“有一刻鐘了?!?/br> “坐馬車還是坐轎?” “坐轎?!?/br> 沈晚飛快在腦中過算了下,從東市他們顧記綢緞莊回淮陰侯府,男子步行少說也得半個時辰,四個人抬轎這個時間也得只多不少。他們主事府到淮陰侯府步行得兩刻鐘,女子腳程慢怕也得兩刻鐘多些,她自然不能直接在淮陰侯府等人,只能在朱雀東街的街頭候著。如此,兩刻鐘內可以趕到街頭,時間算來倒也能趕得上。 “李叔,你趕緊回去將鋪子新收來的那批料子,上次聽得你說是江南如意坊織造的那批,有沒有天青色的,拿上三五匹,讓腳程快的小廝趕緊送到朱雀東街街頭?!?/br> “???那批料子統共就那么一匹天青色的,可惜讓虞夫人摔在了地上,還踩了幾腳,劃了絲,廢了?!?/br> “那相近的顏色有嗎?” “倒是石青色還有幾匹?!?/br> 沈晚心中微定,呼口氣:“那就石青色,有多少就拿多少。要快?!?/br> 李掌柜也不問緣由,有了主事的他心里仿佛也有了主心骨,哎了聲,就飛快的往綢緞莊的方向奔去。 “春桃,你趕緊去我屋里書案抽屜里有個梨花木的盒子,你帶上快點跟我走?!?/br> “雙壽,你快去宮門外候著少爺,一旦少爺散值,你需迅速將老爺今日所做之事秉明少爺,千萬要囑咐他不要慌亂,需第一時間去向霍侯爺請罪?!?/br> “福伯你找個小廝隨你一塊出門將老爺尋回來,他不回來綁也得綁回來,然后將他鎖入屋內,待他醒酒?!?/br> “劉媽,婆母這邊勞你好生照看?!?/br> 一疊聲命令下去,沈晚也來不及歇息片刻,帶上春桃腳步如風的往朱雀東街而去。 第6章 秦嬤嬤和虞夫人 一路上,沈晚提著裙擺飛似的往朱雀東街趕去,也顧不上旁人異樣的目光,腦里飛快模擬著一會請罪的幾套方案。雖然她也知秦嬤嬤和虞夫人斷不會輕易原諒他們顧府,可到底也得要將態度擺在這,否則顧府真要禍事臨門了。 緊趕慢趕,總算在兩刻鐘內抵達了朱雀東街街口。 嫁與顧家這三年,到底將她養成了深閨弱質,不過才快步走了兩刻鐘,她身子就虛脫的厲害,喉嚨猶如火燎過般灼痛,只覺得連呼出的氣都刮著層熱燙來。 因走的急,此刻她釵環有些傾斜散亂,幾縷碎發被額上細汗濡濕,緊貼著額角。周身也出了層細汗,涼風一掃便令她打了陣哆嗦,可此時此刻她也無暇顧及,下意識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深吸口氣用力扶著膝蓋站直身子,之后就焦灼朝著東市的方向望去。 直待遠遠望見兩頂轎子一前一后穩穩朝這邊而來,她方眼眸一亮,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一半下來。 總算還是讓她趕上了。 最前的那頂轎子,轎廂并無過多裝飾,轎頂為銀色,轎蓋、轎幃多為皂色;抬轎的四個轎夫,走路四平八穩步伐矯健,行走間隱然帶著威勢,這讓沈晚不由得聯想到前世軍隊里的士兵。 沈晚心里有了數,這頂轎子里坐的定是淮陰侯府的秦嬤嬤無疑。 迅速對春桃低聲囑咐兩句,然后她就提步到街口正中方向,盈盈拜下。 一炷香的功夫后,最前方的銀頂轎子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轎中傳來一老婦人疑惑的聲音:“何故停下?” 前面一轎夫沉吟道:“是前方一小婦人不知何故拜道中擋了路,嬤嬤莫急,我這就呵斥了她去?!?/br> “嬤嬤!”沈晚哪里肯讓轎夫呵斥她離開,忙焦急開口道:“煩請嬤嬤莫怪!小婦人乃是兵部主事顧家的媳婦,因今日家中人醉酒誤事驚擾了嬤嬤和虞夫人,深感惶恐不安,特意帶著薄禮來向嬤嬤和虞夫人請罪……” 沈晚話未盡,轎中人已然沉了聲道:“讓她速速離開?!?/br> 轎夫厲聲喝道:“還不快離開!再不離去,休怪我等不客氣!” 沈晚急急朝著轎子方向靠近了幾步后,再次深拜:“家中人狂悖無知冒犯了兩位貴人,顧家上下深感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