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6
衣襟,端正跪坐在書案前, 隨手拿起手邊的裝模作樣翻看起來。 不多時, 門外再次響起腳步聲,隨后是放輕了的行禮聲。 有人掀開簾子,隨后有腳步聲在室內響起, 在空寂的殿內清晰回響。 衡玉學著原身的做派站起來, 對來人行了一禮。 禮還沒行完,景淵帝已經親自上前扶住了他,拍拍他的手道:“吾兒就是有孝心, 父皇告訴過你多少回了,見到父皇不用多禮?!?/br> 他剛剛行禮的動作敷衍隨意,也虧得景淵帝還能夠夸獎他。 內侍總管劉諾是景淵帝的心腹,他低著頭站在景淵帝斜后方,垂下頭向衡玉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衡玉順著景淵帝的力道跪坐在他旁邊,“父皇,身為兒子,自當要孝順;身為臣子,也該恪守禮儀?!?/br> 尋常人家稱父親,皇室稱的卻是父皇,其中差別還不明顯嗎。 景淵帝欣慰笑了笑,原本緊鎖著的眉頭漸漸松開。 他望著擺有好幾本書冊的案桌,指著那本攤開的書,好奇道:“玉兒剛剛在看什么書?” 衡玉不甚在意回道:“不過一些打發時間的閑書罷了?!?/br> 景淵帝望了一眼書籍,見衡玉輕輕掠過這個話題,原本也不再好奇,只是一眼掃過去時突然瞥見一行極為熟悉的字句。 “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現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景淵帝伸手把拿起來,把攤開的書扉首段內容念出來,隨后冷冷一笑,隨手把書冊扔到殿下,“看來朕還真是給你挑了一個好老師啊,竟然教你讀?!?/br> 景淵帝剛剛念的那一句話出自,這句話其實就是圍繞一個中心意思展開——告誡眾人,身為君子,即使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也要謹慎以待。是為君子慎獨。 景淵帝這句話一出,站在衡玉和景淵帝身后的劉諾簡直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沒有聽到。 慶朝以儒治國,位列四書之一,所以景淵帝這句話,與其說他是不喜,倒不如說他是不喜衡玉讀,不喜他像剛剛那句話說的一樣,君子慎獨。 他這個最喜愛的兒子,有他護著,哪里需要時刻戰戰兢兢。 其實這件事景淵帝還真是錯怪翰林院掌院了,諸位年紀相當的皇子一道上課,四書五經又是儒家經典,他自然是要講的,并非是故意讓衡玉一人去研讀。 “是那些大臣才該研習的東西,玉兒若想看書,便去御書房挑書就好?!本皽Y帝才一說完,又改了主意,“罷了,遲些朕讓劉諾把書給你送來?!?/br> 即使貴為皇子,難道不也是君王的臣子嗎。 景淵帝這句話中透露出來的信號太過明顯,幾近明示。 衡玉卻根本不接他的話茬,轉而對景淵帝道:“父皇,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我們一道去淑華宮陪母妃用飯吧?!?/br> 這具身體如今已滿十二歲,早就從淑華宮搬出來住了,每個月只能固定去見皇貴妃兩次,但他時常陪著景淵帝一道去淑華宮,每個月見到皇貴妃的次數比其他皇子要多了很多。 若是其他人這么明晃晃不接他的話茬,即使寬厚若景淵帝定也會心有不滿,但這是他最寵愛的妃子為他生的孩子,也是他最喜愛的孩子,所以景淵帝根本沒把衡玉的冒犯放在心上,笑著點頭,命劉諾退下擺駕。 景淵帝上了御攆,衡玉站在御攆邊上無語半晌,還是決定先順著原主原來的做派一道上了御攆。 以前身為公主的時候,即使坐上御攆,也不過是臣子口中一句“盛寵”罷了;但作為皇子坐上御攆,傳達出來的又是一種信號了。 他母妃如今貴為皇貴妃,鳳位虛設的情況下執掌后宮,又深受景淵帝寵愛,是這后宮中風頭最盛的人不錯。 但問題是,雖然皇后病逝,但在此之前皇后還是留下了一個嫡子的。 諸皇子中,衡玉排行第八,子以母貴,深受皇恩,但他三皇兄也是子以母貴,為諸皇子中唯一嫡子,如今又在邊境血戰,戰功卓絕。 兩位皇子之間差了八歲,衡玉如今才十二歲。衡玉想到這,狀似隨意地抓住景淵帝的手。 景淵帝無奈看他一眼,也樂得衡玉與他這般親近。 衡玉指尖微動,感受景淵帝的脈搏跳動。 脈搏虛弱無力,他的父皇身子已經衰敗下來了,卻一直堅持著想立他為儲君。 問題是他名不正言不順,內閣之中支持他的人寥寥無幾,這也是他父皇近些時間一直與內閣鬧得不愉快的根源所在。 而且……做皇帝勞心勞力,衡玉已經做過皇帝了,其實他現在對這個位置并不是很感興趣。 “父皇,聽說二舅舅向你求官了?”衡玉出聲問道。 即使原身對于政事一向極少理會,也聽說了這件事,可想而知這件事到了如今鬧得有多大。 景淵帝點點頭,還以為衡玉是擔心內閣阻撓,使得他二舅舅的差使沒有著落,便出聲道:“前任江南巡鹽御史三年期滿卸任,這一職位就此空缺下來。江南鹽政又事關重大,朕自然要選值得信任的人去。還有比你外家舅舅更值得信任的人嗎?” 衡玉握著景淵帝的手,沉聲道:“若父皇是為我與母妃考量,便拒絕二舅舅的請求,依照內閣的建議選派另一位官員就任江南巡鹽御史吧?!?/br> 江南富庶,鹽政又是一國財政主要來源之一,以他二舅舅那副吃相,若真當了巡鹽御史,無論是對江南,還是對姜家,長久來看都絕不是好處。 內閣的確有駁回權,但若是皇帝一意孤行他們又能如何呢。這件事僵持到最后,景淵帝一定會成功。 但若日后其它皇子上位清算,姜家危矣。 再進一步說,就算日后是他登基為帝,即使他能容得下姜家,也絕容不下膽敢染指鹽政的二舅舅。 景淵帝聽完衡玉的話后,第一反應是有人在衡玉耳邊說了什么,聯想到,他立馬就聯想到皇子的老師——翰林院掌院蕭鴻云身上,“是有人在你耳邊嘴碎了嗎,玉兒無需多慮,這件事父皇自然會處理好?!?/br> 景淵帝眼里閃過幾分陰霾,對于那些膽敢在后面亂嚼舌根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