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之折奴

作者：刀知道

九耀

無端早早的起來，將樓中姑娘公子洗漱用的水燒好，蹲在廚房的門邊等著侍婢來取。此時天空只是微微露出魚肚白色，姑娘公子還有一些時候才會醒來，畢竟是做的夜間營生，早晨多少會多睡一會兒。

尚是初春天氣，竟是比冬日更冷上幾分。無端穿著薄薄的棉襖縮在門邊。三年前剛剛有折花樓的時候無端便被買來，做的也只是一般雜役做的事。在這勾欄院中，過分的姿容或許是一種不幸。有時，無端會慶幸自己的平凡，卻也忍不住時常去羨慕樓中公子的俊逸。

侍婢們陸陸續續將水取了去，一陣忙碌過后早已是日上三竿。廚娘在廚房中粗聲吩咐道：“去市場買些菜，不中用的小兔崽子”

無端聽后在破舊的棉襖上擦了擦手，垮了框子便急急出去了。

菜市里人聲鼎沸，似乎所有人都想用高過別人的聲音討論物品的價格。無端本不善言，只是小小聲地問著菜蔬的價格。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起，人們紛紛向兩側避開，三位青年便從人群之中策馬而過，只留下人們羨艷的眼神。

無端看得癡了，望著為首的青年離去的身影，心中一動，人怎麼會有如此風采神韻？簡直就像天上的神仙……

華燈初上，折花樓早已是一片熱鬧景象，絡繹望著樓下的一片繁華，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心中早已在盤算今夜夜渡資的抽成。

“顏老板，四，四王爺請，請您過去?！币幻嘁滦P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顯然事情緊急。絡繹揮手讓他下去，急急去了常年為蕭翎準備的雅室。

“四爺，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絡繹進門嬌笑著問，這才注意到屋內還有兩位青年，一位神色淡然的品著忘世送來的香茗，一位則面帶鄙薄地看著她。

并沒有讓著屋內的奇怪氣氛亂了方寸，絡繹施施然跪下，道了聲：

“民女恭迎皇上圣駕?！?/br>
品茶的青年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如何知道朕便是皇帝？”

“回皇上，這天底下敢讓四王爺站著，自己卻悠閑喝茶的，怕是只有皇上你了?！苯j繹抬首答道，態度倒是沒了以往的虛假諂媚。

“你倒是很聰明，起來回話吧?！笔掛虾苄蕾p這個聰明的女子，吩咐她起身。而蕭衍見她說的輕浮，心中很是不屑，不自覺地朝絡繹的方向睨了一眼。

“這是朕七弟，這些日子怕是要麻煩顏老板了?！笔掛峡匆谎凼捬?，喝了口茶，看著絡繹，唇角雖然帶著笑意，絡繹卻本能的捕捉到這微笑之下隱藏的危險。

“皇上說的是什么話，七王爺的英名名滿天下，光臨我們折花樓是民女的榮幸，何來麻煩這一說?！苯j繹依舊是笑道，話語中多了幾分風塵的嫵媚。

蕭煜看著這個四弟所稱道的青樓老板，對方雖是笑著，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一舉一動，一字一句，似乎都經過了千般思量萬般考慮，是那樣的合理得體。這個顏老板，倒真的是同傳說中的一般玲瓏八面。

“我是要七弟住在折花樓，多有打擾，顏老板，沒有問題吧？”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絡繹一時怔愣，沒想到蕭煜會提這樣一個要求，旋即還是綻出一個微笑，“皇上既然這麼說了，民女自然是沒有問題，只是七王爺……”絡繹說著，看向蕭衍。

蕭衍依舊是冷然而立，七王蕭衍向來是以正直硬氣，文武兩全聞名天下。對風月之事從來是厭惡之至的。

“七弟，你怎樣？”蕭煜問道，不怒自威的氣勢，有著不容拒絕的力量。

“一切全聽三哥安排?！彪m是這般答應，但滿臉寫著不情愿。

“既然七弟同意，那從今天起便住在折花樓，以顏老板入幕之賓的身份替朕暗訪亂黨之事?！笔掛峡粗捬?，原本冷酷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絲戲謔，他倒是很期待這個一貫正直的弟弟該怎樣在他最不齒的青樓度過追查亂黨的時間，而且身份還是一個青樓女子的入幕之賓。

“三哥，這……”蕭衍滿臉不愿，想要辯駁，卻被蕭煜打斷。

“七弟勿再多說，既是追查亂黨便需要這樣一個身份作掩護，想來七弟應該明白?！笔掛险f道，渾身透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壓得蕭衍無法辯駁。

“三哥說的是，是我唐突了……”蕭衍吶吶道，終于還是遵從了蕭煜的意思。

絡繹笑笑，不著痕跡的看了蕭衍一眼。通透如她，怎會看不出帝王的意圖。不過，只是為了天家兄弟之間的相互戲弄，犯得著搭上她的往后安寧麼？

“七王爺在此的費用朕會如數付給顏老板，七弟以后還望顏老板多多照料?！笔掛峡粗@個一直敢與自己直視的女子，笑了笑，“明日朕便派人送上五百金銖作為七弟在此的費用?！?/br>
絡繹聽到五百金銖時，眼神倏爾一亮，笑容更甚。

“皇上何必客氣，七王爺既然來了折花樓，民女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苯j繹這般答道，直覺皇帝來此的目的絕對不是如此簡單。

蕭煜一笑，這個顏絡繹倒是真如四弟所說的那般玲瓏剔透。知道深淺，亦懂得進退，就是貪財了些。

“小兔崽子，叫你去市場買菜去了那麼久？找死不是？”廚娘狠狠地扇了無端一巴掌，責備他偷懶。

無端掩面，看著廚娘不敢說話，寄人籬下，本就沒有不低頭的理由?？梢栽谶@里看著弟弟，無端已經很滿足。從來，他就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默默忍著，廚娘罵累了也便轉身進屋不再理他。初春天氣，竟是比冬日更加寒冷，無端緊了緊薄薄的一層衣，似乎有了些許暖意，便提了桶繼續做事。

“無端哥哥，雪梨羹做好了嗎？公子吩咐我來端?！蓖瑑禾煺嬲f道，一雙可愛的大眼睛看著無端。

同兒是折花樓中最紅的公子湛憂的貼身小童，為人天真可愛，才十二三歲的年紀，已能打理好湛憂的平日事物。

“好了，我去端來給你?！睙o端笑了笑，他的笑很好看，仿佛這料峭春寒中的一絲暖陽，“公子……可還好？”

“好，公子這麼紅，接什么客人還不是由著他選?！蓖瑑弘m然奇怪無端每次詢問公子時戰戰兢兢的態度，但畢竟年幼還是老實答道，“公子好像著實喜歡那個卓先生”

“那卓先生喜歡他嗎？”無端似乎有些著急，語氣不覺放快。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卓先生對公子是真的好，應該是好喜歡吧?！蓖瑑航舆^無端端來的雪梨羹，道了聲謝，也便離開。

“若是如此，我也放心……”無端嘴角上揚，流瀉出心里的喜悅，喃喃說道。

“皇兄，此番來九耀并非只是要臣弟查亂黨之事吧?！笔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