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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軼忽地叫住她,“你回來多久了?” 蘇傾想了想:“也只幾個月?!?/br> “我不在,有誰為難過你?” “沒有?!彼[去東院現狀,只抿唇笑道,“都挺好的?!?/br> 沈軼擺擺手,示意她可走了。 門開的剎那,柳兒的目光同里面坐著的鬼魅般的人影相對,驚起了一身冷汗。 他醒著同睡著完全是兩個樣子,鼻梁高,眼窩深,本就有些異族之像,那雙眼睛又懶散而冷戾,看著他的眼神很不友好,甚至稱得上是尖銳。 不過在他腿軟之前,沈軼已愛答不理地垂下眼去,那骨節修長的手一下一下地甩著自己的腰帶玩。 蘇傾閉上了門,一切壓迫感便結束了。 “二少爺醒、醒了?”柳兒想起自己曾給方才那人擦過身,就一陣害怕。 “嗯,且先不要走漏風聲?!?/br> 柳兒看著門外堆著的收拾好的行李,還有院里的板車,“那我們明天……還要出發嗎?” “晚幾天再去吧?!碧K傾往廚房去,裙擺漾開,“我得同二少爺商量一下?!?/br> 二少爺醒得倉促,沒什么準備,蘇傾從廚房里端了碗山芋粥,只問廚娘要了一只酥油餅,裝在托盤里,預備給他墊墊肚子。 推門時,沈軼立在榻前,她的一條罩裙從他手里垂下來,似乎玩得正認真,門稍一響,裙子倏忽從他手里落下來,他將帳子一拉,返身坐在了桌前。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今天真的卡得厲害…… 菩薩蠻(六) 蘇傾手里捏著四根筷子, 窗口背光, 照得她頭發絲外面鑲著金邊,那笑容也暖洋洋:“吃飯吧?!?/br> 沈軼把椅子勾出來:“過來, 坐這兒?!?/br> 他手里拿著一個小圓盒子,食指挑起她下頜,露出那一段細膩如瓷的頸子。 一點冰涼極輕地落在她脖子上,讓他碰到那幾處青紫,她才覺出疼,輕輕吸了一口冷氣:“這是讓蚊子叮了?” 沈軼默了一下,語氣透著幾分嚴厲:“我昨天怎么待你,你忘了?” 蘇傾這才恍然大悟。 沈軼見她下唇也有一個小小的破口, 便順帶著點了一下那唇。他涂著藥,忽而惡劣地笑了一下,沉著臉道, “以后晚上的事,讓你記得牢牢的?!?/br> 那藥膏里摻了薄荷,讓他觸著又涼又癢, 蘇傾說:“我自己來吧?!?/br> “你看不到?!鄙蜉W的動作利落卻柔和,指尖就著那藥膏的滑膩, 撫摸了一下那刺眼的幾點淤血, 就帶著一點郁結站起身來。 大姐兒一向嬌,他知道的,看一眼都要紅耳朵,何況上了手, 也不知當時怎么就用了這么大的力氣。 蘇傾捉起袖子為他布粥,擔心他覺得太素:“你才好了,先吃些簡單的。等過幾天,再慢慢加上去,你覺得如何?” 沈軼盯著盤子里那酥油餅看,看了好半天。當年他從蘇傾送的紅漆食盒里拿出酥油餅的咬了一口的時候,嘗著那陌生的甜香,在腦海里構想的是這一天,卻沒想到真有這一天。 他拿起勺子攪著粥,熱騰騰的香氣熨帖著肺腑:“你吃了么?” 蘇傾說:“還沒?!?/br> “你先吃?!?/br> 他見蘇傾掰伸手掰餅,皺眉頭,“不許掰,拿著吃?!?/br> 她將餅送至口邊,小心地啃起來,一面啃一面瞧著他??v然吃得很仔細,臉上還是沾了點餅渣,不好意思地拿手帕悄悄擦掉。因那油餅烙得實在香酥,她沒顧形象,又安靜地捏著啃了兩口,垂目時落下濃密的睫毛,像只小松鼠。 沈軼順手將她的發絲別了別,舀了勺粥喝,才喝了一勺便皺眉:“太甜了?!?/br> 蘇傾赧然道:“那是我把糖放多了?!?/br> 原本以為他喜甜的,加了一大勺白糖,喝起來甜甜糯糯的,早知道該過問他。 “別吃了,我給你重舀一碗?!彼ツ猛?,沈軼五指蓋著碗沿,猛地將碗捏起來,讓她拿了個空,她伸手取,他便背過身躲開她,利落地幾下刮了干凈,全送進了嘴里。 蘇傾看著桌上的空碗,好半天才無可奈何道:“……不喜歡你怎么還吃完了?!?/br> 連這責怨也是輕輕的,像是嗔惱。 沈軼聽在耳中,沒甚反應,順手撿起她啃了一半的油餅,幾口吃了,沒所謂道:“墊墊就好了?!?/br> 再一瞥,蘇傾耳根發紅,瞧著他欲言又止,便勾勾手指,“你過來?!?/br> 他的掌心覆蓋在她臉上,一只手便把她小巧的左邊臉頰全蓋住了,拇指撥弄了一下她的耳廓,悶悶道:“大白天的,不許紅,給我收回去?!?/br> 這如何能收得回去?她不知所措瞧著他,努力了半天,倒憋得整張臉都紅了,從他掌心中脫出去,慌張地將碗擺在托盤上,端著托盤跑掉了。他在屋里瞧著那推門的背影,懶散地靠在了椅背上,眼里少有地露出極愉快的笑意。 自沈軼醒來以后,蘇傾的話少了許多,從前敢對著他說的話,少有說得出口,只在他問起什么的時候才偶爾應答兩句。 譬如他在屋里的屏風背后發現了浴桶,腳尖抵了一下浴桶底部隨口道“誰的?” 蘇傾咬著唇道:“我的?!?/br> 浴桶邊緣還搭著一件白色褻衣,系帶長長短短垂掛下來,在他好奇地拿起來看之前,蘇傾飛快地將它撿了去,藏在了背后。 沈軼伸手到她背后,她死活不肯給,他便回了頭,推了把那花鳥魚蟲屏風,又彈了彈,冷笑道:“你以為這白絲帛擋得住什么?” 蘇傾說:“當時因室內沒人瞧著,又要看顧你,才偷懶在屋里洗?!彼Z氣里有點小小的得意,“我以后不用在這里洗了?!?/br> 沈軼沒作聲,看樣子是有些不大高興,極輕地踹了一腳浴桶:“那我如何洗澡的?” “臨將軍和……我,幫你擦身?!?/br> 她刻意隱去了柳兒,沈軼向來視下人如空氣,什么都不甚在意,唯獨對那倌兒有幾分敵意,也許是因為他是東院唯一男仆,嚇得柳兒這幾日貓在院落外頭,連敲門都不敢,她一連睡過了好幾天。 沈軼瞧著她,蘇傾本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是半晌沒聽到他說話,便抬起頭,沈軼眼里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