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2
,再敢亂跑亂叫試試看?!?/br> 原本如黃鸝般的聲音, 出口卻嘶啞粗嘎,蘇傾不禁抬頭瞧了她一眼,鎖兒對上她的眼睛,像是被踩了尾巴似指著她喊道:“你看什么?” 蘇傾有些奇怪。 她記得鎖兒原本是有幾分姿色的,是個靈巧的貓相,今日看起來五官卻像走了形,讓臉頰上的rou撐開了,顯了疲態。 大丫頭指著她道:“夫人,這就是那個詐尸的,叫小艾,今年十四歲?!?/br> 因得了肺癆,獨個兒住在小屋子里,不久病死了,下人們探著沒了氣,準備蓋著草席用板車運出府去埋了,不想中途又自己坐了起來。 “是你啊?!辨i兒將手放回湯婆子上去,目光忌憚地打量著穿破爛布衣的小丫頭,見她又黑又瘦,是個讓她感到安全的長相,“這么晦氣的,我們院子里肯定是不要了。我就做個好人吧,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二少爺那?!彼椭^,那聲音細細的,含著幾分怯生生的稚氣。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二少爺?你說沈軼?”鎖兒吃驚地反問一句,半晌,幸災樂禍道,“你可知道隔壁二少爺多久沒醒了么?” 蘇傾默了片刻,仍低著眼:“奴婢知道?!?/br> “要不是大少爺心善,念著兄弟情分養著他,他早就入了黃土?!辨i兒說著,縱使她對沈祈多有怨懟,此刻又十分得意自己早年選對了人,站對了路—— 當年沈軼官至中郎將,兵權在握,何等春風得意,沈家東西兩院分庭抗禮,正斗得膠著。 可是三年前,沈軼風頭正盛時忽而一病不起,屬下尋遍名醫,束手無策,不久走的走,散的散。沈祈可憐他,留給他一個遮風擋雨的屋子和兩個舊仆,不費吹灰之力便名利兼收。 可憐東院當年春風得意,趨炎附勢之人如過江之鯽,如今門庭冷落,院子里堆滿了腐朽的落葉,連丫鬟下人都繞著走。 沒這個命,便是沒這個命。 她翹起嘴角,清醒地摸了摸頭上瑪瑙發簪,隨意打發她走:“反正都是活死人了,你愿意去便去吧?!?/br> 蘇傾木然拜謝主母,在小屋里胡亂收拾了這個叫小艾的十四歲女孩少得可憐的鋪蓋行李,匆匆背在肩膀上。 同個院子里的丫鬟在她背后小聲嘟囔:“好容易撿回一條命,怎么這樣想不開?!?/br> 蘇傾停了停,轉頭問道:“大夫人的嗓子怎么了?!?/br> 那丫鬟瞪大眼睛:“是夫人,可不是大夫人?!?/br> “有什么區別?” “當然有區別,大夫人只有三年前沒了的大夫人叫得,讓大少爺聽見叫混了,扒了你的皮?!?/br> 蘇傾無謂地一笑,從門口出去。 那丫鬟卻追出來,附在她耳邊:“小艾,你問夫人的嗓子嗎?聽說是她生不出孩子,喝了太多苦藥,藥渣把嗓子給劃傷了,就這樣還是生不出來?!?/br> 云天之下,蘇傾意外地回頭看她,小丫鬟沖她得意地笑了一笑。 * 腳下的落葉咯吱作響,空氣中散發著雨后濕漉的凋敝的腐葉味道,院落中樹蔭連成一片,十分陰冷,瘦小的少女凍得嘴唇發青,一雙眼睛卻黑極,伸出纖細的臂吃力地推開房門。 同住一個沈宅六年,這卻是蘇傾頭一回到東院來。東院的格局不甚好,冬天到來,陽光少得可憐,當年沈軼一個外室生子,頗得冷眼,被迫住在這“陰邪之地”,又六年發家,他還住在這里沒有挪窩。 房內的帳幔隨著門外的風掀起來,室內空氣沉悶,隱隱的有股清苦的藥味,蘇傾在門口怯懦地站了片刻,背上的鋪蓋“通”地撂下來,掀起地上一層淡淡的粉塵。 步履邁近,停駐于床邊。白色帳幔向中間合攏著,影影綽綽地露出里面人的輪廓,她伸手要掀。 身旁閃過一道影子,她讓人揪住后衣領拎了起來,毫不客氣地丟到了一旁,守在屋里的還有個穿著粗布短打、端著藥碗的年輕人,上下打量著這個小貓樣的女孩子:“你是誰???” 蘇傾咬了咬唇:“我叫小艾,是從西院來的?!?/br> “西院派人來?”年輕人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嗤笑了一聲,眉宇間閃過一絲殺氣,那殺氣即刻散去,馬上變了臉色,“哎,你說話好好說,哭什么……喂,你別哭???” “我是來伺候二少爺的,”女孩口齒清楚地繼續,淚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著,順著臉頰懸在下巴上,潤過的眼珠像是被洗過的黑色寶石一樣,她也不擦,低眼看向地面,“自愿來的?!?/br> 那年輕人面色復雜地看了她好幾眼,把藥碗往桌上一擱,褲腰上擦了把手:“行行,自愿就自愿吧,反正我們這里缺個女人。你收拾一下,哎,你……” 一個不防,這小丫頭片子又伸手拉開帳幔。 蘇傾掀著簾子,怔怔瞧著繡榻上躺著的人。 他著黑衣單袍,雙目緊閉,手交疊著放于腹前,他本就蒼白,這三年躺在這里,皮膚愈發慘白,幽幽的兩叢睫毛靜靜垂著,了無生氣。兩頰凹陷下去,瘦得厲害了,愈顯出眉骨和鼻梁,倒是更貼近以前,有種羸弱的少年氣。 他睡著時原是很乖的,沒有那么多戾氣,她伸出手指,小心地觸著他蒼白的嘴唇,就是嘴角還繃著,好像總是不開心。 蘇傾看了一會兒,就把簾子放下來,拿手背揩干眼淚,扭身從柜子里取了一床被子抱在懷里,被子扛在她瘦削的肩頭,幾乎把她整個人埋在里頭。 “你干什么?” “怎么還給他穿單衣?”她淡淡地問,室內炭火燒得不旺,她的嘴唇還哆嗦著,將被子平展展地給沈軼蓋好,“現在是冬天呢?!?/br> 她扭身回去,踮著腳尖,麻利地將窗戶一個個推開,雙丫髻上綁著的破舊的紅發繩,被窗外的冷風吹得直顫。 她拿火鉗捅了捅炭盆,顯然是不常干這活計的,火舌幾乎燎到她的袖口,那年輕人將鉗子搶過來,見小姑娘凍得嘴唇發青,把炭盆朝她的方向挪了一把:“我叫臨平?!?/br> 蘇傾“唔”了一聲,伸出黑瘦的手烤著火:“你在這里服侍多久了?” “……我不是這里的下人?!彼嫔珡碗s地捅了一把炭盆,“我其實是……沈將軍麾下左將軍?!?/br> 他眉心浮現郁結之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