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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 蘇傾赤腳站在地上, 腳已經凍得發青, 見秦淮拍完了, 一聲不吭地穿上鞋襪,走到秦淮身邊來:“我要給你多少錢?” 秦淮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約拍費用, 他以為蘇傾是故意裝傻, 可那雙眼睛里的天真居然那么理所應當。 他隨便瞟了下路邊,指著一家咖啡店的室外傘:“你請我喝杯咖啡算了?!?/br> 兩個人拉開椅子,面對面坐下。蘇傾感覺手機一震,低頭一看, 竟是顧懷喻來的電話,心里馬上亂了一拍。 平時他很少給她打電話,除非她上班遲到, 或者在約定的時間沒有出現。 她怕有急事,馬上接起來, 那頭的顧懷喻卻沒有說話, 她屏息聽了半天他輕輕的呼吸聲,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句:“馬上回去了?!?/br> 好像她知道他想問什么一樣,明明他什么也沒說。 顧懷喻聽著, 居然平靜地“嗯”了一聲,利落地把電話掛了,只是聲音比往常低啞。 對面的秦淮不知什么時候不玩手機了,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的手機屏:“查崗了?” 蘇傾說:“是老板?!?/br> “行吧?!鼻鼗纯吭谝巫由?,覺得她真能沉得住氣,“沒什么別的想跟我說?” 其實他已經快要答應她了,他覺得蘇傾這個人有意思,她愿意這么捧著的人,一定也有意思。但他還需要一點理由來說服自己。 “么,我看過。徐衍的作品,我都仔細研究過?!彼p描淡寫地打斷了正在往外掏碟片的蘇傾,“你不要覺得顧懷喻沒有人認得。這部片子,業內研究它的人很多,他演得確實很不錯?!?/br> 蘇傾掏簡歷的手也頓了一下,有些無措地看著他。 秦淮說:“顧懷喻是個苗子??上а健?,你知道徐衍老頭兒為啥從來不提秋蟬嗎?” 他頓了一下,俏皮地笑出一對小虎牙:“因為他摔跟頭了呀,讓市場教做人了呀,這不麻溜兒地回去拍他掙錢的商業喜劇和古偶了嗎?” 蘇傾像個學生一樣認真聽,秦淮往椅背上一靠,笑也斂了:“顧懷喻也是一樣,沒有紫薇星,沒有提款機,身段兒放下,紅是碰運氣,要是追求夢想,就得往死里熬?!?/br> “我呢,是搞藝術的。我看不上那些個臭魚爛蝦,搞不了好東西,小爺我就不伺候了?!鼻鼗措p手抱臂,笑著看她說,“夢想是要用面包支撐的。你選了我,就知道以后那是一條什么路??赡茏詈笾窕@打水一場空。你們經紀人不是都喜歡為藝人考慮利益最大化的?我勸你想好了?!?/br> 蘇傾垂下眼,從包里慢慢掏出那本遞給秦淮,看著他翻書時擰成一團的眉頭,就知道踩在云端的鬼才導演,從沒接觸過這種亞文化。 蘇傾說:“顧懷喻,他也是高開低走?!?/br> 秦淮的心顫了一下,蘇傾這個“也”用得過于聰明,一下子調動起他骨子里那點兒驕傲和不平:他與顧懷喻相似的經歷,還有他半路夭折的理想。 她的目光落在書簡陋的封皮上,安靜柔和:“我們現在已經在最低點了,我們不怕輸光衣裳?!?/br> * 六點鐘的太陽,冰水里泡過的一樣。蒼白的太陽光透過藍色的環,把弧形的影子投在蘇傾眼皮上。 蘇傾早早醒了,像個小孩一樣透過圓環看窗外的的天,幾只麻雀化成黑點,在枯樹枝之間亂跳。 秦淮接下,纖橙的編劇團隊也已經把劇本一稿發到她的郵箱,手機里還有陳立發來的幾條鏈接,是一些業內大佬的新聞,他提醒說:“這幾個人都會在場,你一定要來啊?!?/br> 諸事進展順利,在圓環上表現為前進的一段藍色水紋。 她的食指撫摸著圓環上長長短短的線,她意識到,原來這些線是刻度,每五個單位一條長線,就像這個世界的米尺一樣。 蘇傾趕在早高峰前去了顧懷喻的工作室,開門的時候顧懷喻掃她一眼,什么也沒說,盡管她比上班時間早到了一個多小時。 陰天的早晨稍暗,客廳里燈還亮著,她注意到茶幾上立著一個挺挺的白色紙袋,印著某個奢侈品牌的logo。 顧懷喻起了,但不太清醒,坐在電腦桌前安靜地打了兩把游戲,他玩得很不專注,死了之后就把耳機撂在桌上,椅子一轉,看見沙發上的蘇傾。 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兩只黑眼睛亮閃閃,好像有什么事等著與他分享。 顧懷喻走過來,垂眼:“怎么了?” 蘇傾從包里掏出一只硬盤塞給他,硬盤里拷貝了錄制版的。 顧懷喻覺得她罕見地沒藏住興奮和喜悅,烏黑的一雙眼睛在笑,好像小孩子在邀功:“認識一下你的導演?!?/br> 顧懷喻把硬盤接到電腦上。蘇傾這才注意到那只白色紙袋下面還壓著兩張紙,是那天她打印出來的請柬。 她的指尖剛碰到請柬,就聽見顧懷喻的聲音:“一會兒試試?!?/br> 他只是把硬盤接上,并沒有打開看,這會兒腰倚著電腦桌立著,側臉對著她,嘴里叼著根新煙,眼睫垂著,沒有急著點煙。 蘇傾斜過紙袋,里面是一條柔軟的杏色裙子,有點不太確定:“給我的?” 顧懷喻懶散地笑:“不是想去人家的生日宴嗎?禮服工作室報?!?/br> 蘇傾還在紙袋里面撈,只有一件裙子,吊牌垂在她手背上:“那你去嗎?” 顧懷喻含著煙,看著她笑,淺色的瞳孔泛著一點兒嘲笑的光:“你去檢查一下我的衣柜?” 蘇傾說:“不用了?!睍灱t無法控制地從脖頸升到臉頰,把裙子揉成一團抓在手上,扭身去了洗手間。 最像一個工作室的地方,大約就是這個分隔男女、兼做更衣室的大洗手間。 長條皮椅正對著貼在墻上的全身鏡,頂燈瓦數很足,把她露出的肩膀和脖頸照得好像要發光,淺杏色無袖小禮服裙,微微勾出了她的曲線,安全卻不顯保守。 裙角還是微蓬的,倒把她襯得顯小了幾歲,鏡子里的人略微緊張地呼吸著,兩頰泛紅。 蘇傾赤著腳,穿著裙子在工作室里茫然走來走去:“我沒帶高跟鞋?!?/br> 顧懷喻坐在電腦前,眼睛看著屏幕,默了一下才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