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婦人心(151-160)(完)
次,安娜甚至親口有像他承認她的動機不明,有意想要推開 他,是他自己固執又盲目地將她禁錮在身邊的。 越飛其實只想要安娜對他們之間感情的肯定。那樣他就不需要再不斷說服自 己他并不是一廂情愿,他們之間奇妙的火花是真實存在的。也許,因為這小小的 肯定,他就能夠原諒安娜所做的一切。然后拋棄一切和安娜在一起也說不定。 「夠了!」越飛打斷了安娜的話,他疲憊的語氣讓安娜心中一緊,「我明白 了?!惯@一切都再清楚不過了。 他轉過身攥緊了褲子口袋里曾經為安娜準備過的戒指,這枚戒指他一直都有 帶在身邊,他自己也不知道執著于安娜執著于這枚戒指的原因。也許是因為他真 的天生骨子里的倔強,又也許是他理智外的有一片角落相信童話,但現在這樣的 執著和倔強只顯得滑稽又愚蠢。 「你知道麼,你和我母親真的如出一轍?!乖斤w一邊說一邊朝看守所的大門 走去,這一次他沒有回頭看安娜,只是逕自說道,「我母親會花錢買通醫院開精 神鑒定來逃脫罪名,逃避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負責。你也一樣……攪亂了所有的一 切之后,靠離開來逃避你應該負擔的責任?!?/br> 「你們,終究是一類人?!?/br> 越飛的話如同一把刀子,直直地捅進了安娜的心里。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安娜無力地癱靠在墻上,她止住了不遠處從頭到尾目 睹了一切的葉晨和喬杰夫,為略顫抖的聲音出賣了她的所有情緒:「你們就站在 那里別動。我很好,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br> 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喬杰夫無視安娜的阻撓,他走到安娜身邊,橫抱起渾身無力的她,一點不讓 有掙扎的空隙:「我帶你回家?!?/br> 家這個詞,對安娜來說已經陌生了。 可是,在這一刻,肩膀上失去了復仇的重擔,她最想要去的地方,只有家。 ☆、(7鮮幣)T.I pr。56 風吹過那一片櫻花林,粉紅色的花瓣如同雨下,飄散在整個小凡爾賽宮的四 周。這座A城最奢華的度假酒店在今年冬天正式關門營業,被私人收購,再度成 為了居民宅。開春的溫暖,融化了小凡爾賽宮兩年來一直保持著的距離感,也因 宅內全新的布置,多了幾分家的溫馨。 眼皮上負擔著前所未有的重量,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去支撐醒來的力量, 安娜深陷與那柔軟得不切實際的大床上,在體會沈重的同時,思緒輕得就如同一 片羽毛,漂浮在那因為她的沈睡而凝固的空氣里。 她能夠呼吸到周圍人的緊張,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擔憂,可卻就是無法睜開眼 去面對那一片明亮。黑暗在這一刻對她,是舒適,是庇護,是她最依賴的溫暖。 所有精神上的疲憊需要得到緩解,那大床在她身下就化身成了深不見底的大 海,仍由她不斷地往下沈。如同所有沈陷大海的人,溺水并不可怕,只是一瞬間 的驚慌失措,然后便是失去意識之后的無限黑暗。 不想要醒過來,只是想要一直沈睡。 就像越飛說的那樣,安娜承認自己是在逃避。她無法再去面對自己在天堂的 父親,無法去面對一直對她抱有期望的潘嬸,更無法面對從一開始就被她蒙在鼓 里的越飛。 她寧可在這一片黑暗中尋找她的平靜也不要再睜開眼,去面對光明中的不堪。 中年女人嘆息著為安娜折了折被角,她擔憂地對床位的高個男人說:「這不 太尋常啊,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箯膯探芊驇О材然氐郊抑?,安娜就一直處 于昏睡的狀態,甚至沒有睜開眼過。 喬杰夫垂眸望著床上安娜睡得安詳,他自欺欺人地笑了笑,回答潘嬸道: 「她只是累了而已?!?/br> 心累,并不是他們能夠幫到安娜的。這完全需要安娜靠自己的力量去痊愈, 打起精神,振作起來。 「我今早試著叫醒她,可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古藡鹫f完,又指了指床頭 柜上的水杯和食物,「她一天一夜沒有喝水進食,這樣下去會壞了身體的?!?/br> 喬杰夫再次安慰潘嬸說:「別擔心了,我已經聯系了私人醫生,他應該不久 后就能到。到時候讓醫生看看?!?/br> 潘嬸并不是很滿意于喬杰夫的做法,可現在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 法能夠喚醒安娜。也許,越家的少爺有辦法,可若是說要讓越飛進門,那麼除非 是先將喬杰夫五花大綁之后送出A城。 現在,也只有等私人醫生來了之后才能做進一步的決定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潘嬸放緩聲音,柔柔地對床上的 .壹ъ.ňé 安娜說:「安娜,快快起 來吧??纯茨愕募?,我都重新布置過了,換了全新的家具和擺設,你一定會喜歡 的?!挂贿呎f,不忘觀察安娜的表情,希望能夠得到她最細微的回應??墒?,安 娜顯然在潘嬸無法觸及的夢境,她臉上絲毫沒有反應。無奈之下,潘嬸搖著頭, 將隔夜的水杯和食物端出了房間。 潘嬸走后,喬杰夫搬了把凳子坐在了安娜的床邊,他從外套的口袋里取出兩 張皺巴巴的機票,對安娜抱怨說:「早知道就不急吼吼地買飛機票了,你一睡就 是一天一夜,我們估計是趕不上今晚的班機了……」 安娜依舊紋絲不動地躺在床上,仿若仍和身外的事物已經和她無關,就算天 塌下來,她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了。 「真的,快醒來吧。我買的可是頭等艙機票吶?!箚探芊驌蟻y自己的蓬松長 發,將那兩張機票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你不想去美國的話,我也不逼你,如 果你想要呆在A城,呆在這個家里,那我也可以留下來陪你……真的,快醒醒吧, 別再嚇唬我們了……」 喬杰夫挫敗地低下頭,從被窩里牽起安娜冰冷的手:「醒醒吧?!?/br> 房間里的溫度一天比一天高,大床邊的床頭柜被各種醫療儀器而取代。至今 安娜已經昏睡了五天,私人醫生的到來確診了安娜陷入昏迷的事實,這幾天安娜 的身體都是靠著葡萄糖的注射來維持正常運作的。這寂靜之中,除了安娜均勻的 呼吸聲,就只有病房監視器心電圖有節奏的嗶嗶聲能夠證明她還活著。 「她怎會變成這樣?」葉晨雙手揣在口袋里,遏制著不在安娜病床前揍喬杰 夫一頓的欲望,語氣里的質問夾雜著威脅。他很明確地在表示,如果喬杰夫不能 夠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麼他將會用葉家自己的方式來解決現在的局面。 喬杰夫和葉晨一樣高大,他并不畏懼葉晨,就算葉晨是A城黑道一霸的接班 人:「就那日在看守所之后,她回來一睡就沒有再醒過?!?/br> 葉晨回想著當日的情形,懊惱地將拳頭揮向身旁的墻壁:「又是越飛!」當 日,越飛和安娜的對話之后,安娜幾乎是當場就沒有了站立的力氣。葉晨幾乎可 以肯定就是那一日越飛說了什麼刺激到了安娜。 「和越飛沒關系?!箚探芊虻闪艘谎廴~晨,示意他不能在小凡爾賽里亂發脾 氣,「安娜只是累了,她會振作起來的……她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葉晨望向雙目緊閉,面色蒼白毫無氣色的安娜,低吼道:「那快振作!」繼 續睡下去并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安娜需要的是解脫,但黑暗只是另一個逃避方 式,并不是她渴望的解脫。 安娜的心跳還是沒有變化,跳得平靜,就如同前5個24小時那般,沒有任 何變化。 「她不能再睡下去了?!谷~晨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自己下屬的 電話,在電話接通前對喬杰夫說道,「你也不能再幫她逃避?!箚探芊驅Π材冗w 就,所以從一開始就想著要幫助安娜離開A城,現在也仍由安娜一直沈睡,這雖 然可能是安娜想要的,但日后,最后悔的人依舊還會是安娜。 葉晨雖然不知道如何才能夠喚醒安娜,但他愿意用任何一個方式嘗試,電話 另一頭的下屬已經接通,等待著他的發號施令:「帶越飛來小凡爾賽宮,現在, 立刻?!?/br> 「你覺得帶越飛來就能喚醒安娜麼?」喬杰夫雙手環胸,訝異于葉晨會在這 個時刻找越飛,「你是不是電影看太多了?」 安娜的故事根本就不是個童話故事,睡美人也許因為王子的一個吻而醒來, 但安娜卻可能會因為越飛的存在而更想要將自己所剩下的潛意識都冰封起來。這 并不是童話故事,也不是美國人拍的電影,女主角不會因為一個吻而被喚醒。 葉晨聳聳肩,目光停留在安娜身上,現在他們只能什麼都嘗試一下。只要安 娜能夠重新振作起來,那麼將越飛重新帶回她的生命之中,又有何妨?也許,那 從一開始,就是命中注定,對于他們的最好的結局。 「我們不需要越飛!」喬杰夫覺得葉晨是瘋了,萬一越飛想要報復安娜的話, 安娜甚至不但醒不了,還有可能會永遠地沈睡。 「我們確實不需要越飛?!谷~晨真心厭煩喬杰夫的不成熟,他警告性地比了 一指,見喬杰夫噤聲之后才繼續說,「我們需要的是奇跡?!?/br> 那個能喚醒安娜的奇跡,不是別人,只是安娜自己。 越飛不知道自己最近的運氣還能夠有多差。他才剛剛消化自己女友是靠著偽 裝以復仇為目的接近自己的,然后他的母親又被指控謀殺等多項罪名,雖然現在 控訴風波已經平息,但現在越夫人人已經在檢察院的監督下入住了精神病療養院。 而今天一出門就被一群西裝革履的黑道架進了一輛奧迪,沒有理由,沒有解釋, 只是讓他閉嘴安分地呆在汽車上。 汽車駛了一會兒,越飛注意到了其中一人手腕上露出的紋身,看上去頗為熟 悉,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題:「你們是葉家的人?」 越飛兩邊分別坐了兩個看上去兇神惡煞的黑道,他們見越飛說話,剛想要教 訓他,卻被前排副駕駛座上的一個男人制止:「別動他,他是少爺的客人?!?/br> 「葉晨找我有何貴干?」越飛瞇起眼睛,兩只手都分別被兩個黑道男人制伏 著,他根本無從抵抗,「我記得葉家瓜分了越家所剩不多的股份,現在越氏集團 已經破產,他還想要怎樣?」 「越少爺,請你再耐心等待,你一會兒就會見到我家少爺。到時候他會為您 解釋的?!垢瘪{駛座上的是葉晨的心腹,他當然知道葉晨從幾天前就一直往小凡 爾賽宮跑的理由。 越飛知道自己沒有多少選擇,除了保持沈默之外,他做任何別的舉動都是自 討苦吃。他就算沒有多少可失去的了,但現在他還沒有拋棄自己性命的打算。 逃避,從來都不是他的作風。至少,他的父母,還有他周遭的人都是他不想 要成為的最好例子。他們所犯下的錯誤,都是他在竭力避免的。越飛不想要重蹈 覆轍,不想要再讓任何人經歷一次他們讓他所經歷過的傷害。 「到了,帶越少爺下車?!贡粌蓚€健壯的男人架下車,越飛做的件事就 是掙脫他們的禁錮,可卻在抬頭的那一瞬愣住了。 「你們帶我來小凡爾賽宮?」這里不是冬天的時候就被譚家出售給了南覺麼? 怎麼葉晨會要求他們帶自己來這里? 一想到自己和安娜在小凡爾賽一起度過的時光,越飛只覺得胸口一緊,他只 想要快點離開這里,離開這個隨處都能夠讓他想到她的地方。 「請您進去,少爺已經在客廳等候?!股碇餮b的男人為越飛拉開大門,恭 敬地說道,「此事很重要,用這麼唐突的方式接您來是我們的不是??上M?/br> 以快點去和少爺會面?!?/br> 越飛咬牙,思緒還在糾結,但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踏入了小凡爾賽。內心深 處的某一個地方能夠感覺到,她,就在這里。 ☆、(5鮮幣)T.II pr。57 越飛坐在床邊,還是有些無法理解葉晨剛剛告訴自己的信息:「你是說,她 現在是在昏迷狀態?沒有任何頭部的創傷,在睡眠中陷入了昏迷?」 喬杰夫不喜歡越飛的到來,潛意識里,安娜之所以會沒有任何醒來的意愿都 是因為越飛的關系,他沒好氣地說:「現在你滿意了吧?看著她沒有生氣地躺在 床上一動不動你是不是心里很爽快?」 潘嬸恨鐵不成鋼地抬頭望向天花板,心里暗罵喬杰夫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的笨蛋,她咬牙拉住喬杰夫的手肘,將他往主臥外拉:「你快和我一起出去,在 安娜房里嚷嚷她就能醒來了麼?」 「我還是不理解,你們找我來,是希望我做什麼?」越飛故作冷漠地,想要 假裝不理解葉晨找他來的原因,「我不是醫生,幫不了她……」 「你想要她一直睡下去麼?」葉晨的聲音比越飛還要冰冷,嚴肅又不容任何 人質疑,明明就是個問題,可越飛知道,他并沒有給越飛第二個答案的權利。 越飛低下頭,看著安娜比一星期前遇見時更加消瘦的容顏,無助地感覺到心 跳比任何時候都要活躍地跳動著。他苦笑著對葉晨說:「她不會希望我在這里的?!?/br> 葉晨本來就是個少言的人,但因為安娜,他無所謂需要給多少個人解釋多少 遍她的重要性:「你能給她醒來的理由?!顾皇桥腔苍诨疑貛У娜?,不知道 對與錯,所以決定干脆不去抉擇,永遠留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不要懷疑?!谷~晨心里也覺得苦澀,他也有希望自己能是可以將安娜喚醒 的人,那個能夠給她理由重新振作的人,可是這幾天,他坐在她床邊多少個小時, 與她的所有對話都是發自肺腑,但他卻有種安娜反而離他越來越遠的錯覺,「如 果你不能,那就沒有人可以了?!?/br> 葉晨覺得房間里的空氣太沈重,讓他也壓抑,便干脆留下越飛和安娜兩個人 獨自呆在房間里。 越飛有些措手不及,想要叫住葉晨,可門合上的聲響卻讓他放棄了那個打算。 什麼時候起,他就連面對安娜,都會覺得尷尬。明明從一開始就是最親密無間的 兩個人。誰又會想到,他們會有現在的局面。 床上的人,就算消瘦憔悴卻無疑是美麗的。精致的五官,在那蒼白無暇的皮 膚下,顯得脆弱,就好像就在懸崖邊緣,離隨風消失就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個瞬間。 下一刻,她就有可能完全離開。 不知不覺地,手指已經觸及她冰冷的皮膚,滑過她面無表情的眉目,他指尖 的溫熱和她的寒冷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又是你玩的什麼把戲?」越飛緊盯著安娜的眼睛,希望能夠發現最微小 的眼周活動,「還想要再把我騙得團團轉麼?」 心電圖一如既往地按照正常節奏跳動,越飛這才說服自己安娜真的是陷入了 昏迷,她根本就聽不見他,也不會知道他的到來。 這樣的想法讓越飛更加恍然若失,他突然希望這就是安娜那高超偽裝中之一 的游戲,那樣總比她真的這樣冰冷地躺在他面前要好。心依舊是跳動的,可是她 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就好比一具死尸。 「為什麼還是這樣子呢?」越飛嘆息著,重新將手置于安娜的臉側,「你還 是選擇逃避麼?你這樣讓在乎你的人都很擔心?!?/br> 大麼指緩緩拂過安娜的臉頰,越飛靠目測就能夠猜到安娜瘦了多少,本來就 不是個有rou的女人,現在更是瘦得讓人心疼:「我也不想擔心你的。但看到你之 后,真沒辦法不擔心,你說我是不是很好笑?」 明明就知道這是錯的,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進了門,來找葉晨,因為潛意識 里他預想到了是安娜出事了的可能性。他有問過自己,就算安娜真的出事了,他 又能做什麼?他又要用什麼立場去擔心她?他應該是最恨安娜的人才對,他應該 看著安娜這幅憔悴沒有生氣的樣子解恨地哈哈大笑才對。 為什麼他就是做不到呢? 「我做不到恨你也做不到原諒你?!乖斤w回想到剛開始得知安娜真實身份的 時候,巴不得將自己所有和她有關聯的記憶都消除,他那時候感受到的絕望和背 叛是安娜無法想象的。 可后來,他卻逐漸發現,其實他一直就知道事實??赡艽我姷桨材鹊臅r 候,他就意識到了她的似曾相識,只是不愿意去相信,去順著直覺揣測下去而已。 譚埃倫察覺了,楊若如察覺了,越飛又怎麼會沒發現? 他們從來就沒有那個勇氣將A和劉安娜重合,或許楊若如一開始有懷 疑,但那種想法從很早就被她和其他人否認了。 說到底,他們和安娜并沒有什麼兩樣??诳诼暵曊f安娜在逃避,可是越飛卻 一樣從頭到尾在逃避事實。 越飛挑眉回想起安娜與他的童年,那時候欺負安娜的時候,完全是出于嫉妒, 可沒有想過欺負她的后果,給她造成的傷害。他拍拍安娜的臉頰,希望得到一些 回應:「你是因為十多年前的關系,所以懷恨在心麼?所以現在才來跟我算賬麼? 把我以前對你的羞辱成倍地討回來?」 當鄭媛媛假扮安娜的時候重遇越飛,那時候的越飛內心其實是解脫的。因為 潛意識里的深處知道這個安娜的身份蹊蹺,可他愿意去相信鄭媛媛就是安娜。那 時候對鄭媛媛的道歉也是發自肺腑的,這一點安娜自己也清楚,但越飛并不知道 安娜當初有竊聽兩個人的對話,只當她一直還是在意的。 「你成功了?,F在我能夠匍匐在你腳下,因為你的話為你做任何事。與其說, 我不能原諒你,我更加是無法原諒我自己吧?!乖斤w站起身,不再去看正在一點 點消逝的安娜,他現在需要的便是新鮮空氣,和一點能夠給他自己思考的空間。 他停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知道你聽不見,所以我們現在 這樣自言自語的對話,是說給我自己聽的……你以前不是說過,我愛上的人不是 你這樣的話,來提示我你的身份……你知道麼,愛情并不是愛上一個人。愛情, 是愛上和一個人在一起的感覺……所以,和你的身份沒有關系,我愛的是,是我 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所以,他不再會糾結安娜在身份上對他的隱瞞。那并不重要了。 「我都這麼說了,你還不愿意醒來麼?」越飛無奈地嘆了口氣,害怕去想如 果安娜真的就這樣不醒來的話,他會怎麼辦。 房間里的人走出了陽臺。房門外的另外三人,面色凝重。 如果,就算越飛也沒有辦法喚醒安娜,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她還會睡上很 久很久。 溫熱的液體,晶瑩透明,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點一滴,散落在安娜的臉頰。 是誰在哭? 意識終于一點點恢復,耳邊的話就好似夢境,安娜一字不漏,一直都有在聆 聽??删褪遣辉敢鈴倪@個夢境中醒過來。 夢境安全,是她的避風港。在這個夢境里,所有人都在為她擔心,都因為在 乎她而著急,真好。被在乎,被愛護,這樣的感覺,因為她的沈睡,而變得理所 當然,她的昏睡很好地詮釋了她想要得到關懷的需求。 可是現在,是誰在哭? 是誰的眼淚,不斷地掉落在她臉上? 「振作起來,快醒來……」 聲音低沈,又感覺有些遙不可及??砂材鹊囊庾R卻不由自主地跟著這個聲音, 往清醒的世界邁開腳步。 「不要再睡了……你的晴天,在這里……」 認清了那個聲音之后,安娜無法再繼續這個夢,她想要醒過來,想要確定他 的身份,想要抓住他,確認他的真實性。 身體的肌rou正在逐漸蘇醒,可是卻還是沒有辦法在最快的時間內開始運作。 「唔……」安娜想要讓他不要走,可是喉嚨卻像火燒一樣,無法發出任何聲 音。 不知是誰先聽到了安娜的嗚咽,片刻之后,她的床頭便圍繞著五個驚喜交加 的人。 抬起那千斤重的眼皮,安娜失神地望向那敞開的窗戶,風輕輕吹過,帶起了 窗簾的一角,空氣中凝固的死氣因為她的復蘇而被打破,那個人的到來,究竟是 夢境還是現實,安娜還無法確定。 「傻孩子,你哭什麼?」潘嬸眼中也帶著喜悅的淚水,她笑著拿起手絹為安 娜拭去臉頰上的淚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安娜難以置信地用手指抹了抹臉頰,淚水的溫熱還殘留在皮膚上,她眨了眨 干澀的眼睛,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嗯,這個夢做得太久?!?/br> 不過,卻是一個好夢。 她轉頭,視線就停留在越飛身上,現在她沒有任何顧慮和悔恨,但若要重新 開始,那她只想要和一個人一起。 ☆、T.III pr。5 鮮紅的玫瑰,雪白的長裙,裙擺上有著充滿古風的蘇繡,西式現代設計的剪 裁,結合中式的古典刺繡。黑色的及腰長發上披著象征純潔的頭紗,新娘的臉上, 一直掛著那幸福又燦爛的微笑。 隨著樂隊奏響的熟悉旋律,新娘捧著玫瑰,一步步走向百米之外的新郎。 「卡!」帶著耳麥的導演不滿地揮動著劇本喊停,「若如,表情再喜悅一些! 我感覺不到你的幸福!」 新娘有些忐忑不安地握緊手上的玫瑰花:「我知道了導演!真對不起大家!」 這是她唯一進軍一線的機會了,擺脫掉脫星的稱號,沒有人會比她更需要這個機 會。 導演晦氣地啐了一口,圈子里本來就有很多楊若如被潛規則的傳聞,原本就 不想要和這樣的女星拍電影,生怕自己也惹火上身??墒峭顿Y人再三強調要用楊 若如,要不然就撤資,策劃人無可奈何,所以只能讓導演將就。 「知道對不起就給我表現出喜悅!臉上的笑容騙不了影院里的觀眾,你必須 要發自內心給我笑出來!」導演雖然態度并不好,語氣也惡劣,但說得確實實話, 楊若如只能虛心接受。 楊若如深呼吸,試圖調節心情,可是穿上婚紗后,站在紅地毯上的她,唯一 能夠想起的就是當初和譚埃倫婚禮的場面。令人窒息又絕望的隆重奢華,然后就 是那 ╰尋ˇ回△地2址∴百喥★弟◤—╝板╓ù◢綜ˉ合§社?區╰ 一聲突兀的巨響,最后就是倒在血泊里的譚埃倫。倒在血泊里的譚埃倫并不 是楊若如最懼怕的。她所憎恨的是那血泊帶給她的陰影,會讓她直接聯想到日后 她流產的情形,那時候也是好多好多的血從她身下流出……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從來沒有那個能力去撫養那個孩子,她沒有做好 準備,譚埃倫也一樣。當初發生的意外,其實楊若如并不責怪譚埃倫。其實從某 種意義上來講,譚埃倫甚至幫助了楊若如做出這個原本無法做出的決定──親自 放棄這個孩子的決定。 「若如!我要的是喜悅!給我喜悅!」導演恨鐵不成鋼地撫著額頭,「你給 我這種表情,你以為是在葬禮上麼?!」 楊若如苦澀地將耳邊散下的碎發撩入耳后,咬著唇想要辯駁什麼,可卻什麼 話也說不出口。忽然間,一只有力的大手從后攬住了她,俊郎的側臉在那并不怎 麼耀眼的太陽光下格外炫眼。 「若如身體不舒服,今天不需要再繼續拍下去了吧?」譚埃倫那無懈可擊的 完美微笑晃了在場大半女性的眼睛,就連男導演心里也醞釀起了想要將譚埃倫拉 入影壇的打算。 「我可以的!導演我沒事!」她的事情不需要他來插手。這麼多年的感情, 譚埃倫應該知道現在楊若如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和越飛的同情。她是被拋棄的那一 方,被狠狠玩弄的那一個,所以她并不需要譚埃倫的憐惜。 導演知道最近A城不太平,譚家和越家紛紛破產倒閉,兩家都是氏族企業, 如今家道中落 ▽最新↓網△址╚百ξ喥∴弟2—╓板§ù§綜∵合╓社∴區? ,這些上流家的富二代們一定心里不好受。這些都是情有可原的, 更何況,楊若如和譚埃倫之間的關系也是全城皆知的大八卦,現在通融一下,也 是看在了昔日這兩家人慷慨幫助過影視行業的份上。 導演清了清嗓子,對所有人道:「算了今天若如就拍到這里,我們換第三場, 男主與女二號的對手戲!」 導演的話顯然就是逐客令,楊若如雖然不甘心,但在眾人面前又無法發作, 只得跟著譚埃倫一同來到了片場外的停車場。在停車場,楊若如逕自走到一輛白 色的面包車前,想要跳上自己的保姆車,卻被譚埃倫又一次拉住制止了。 「想干嘛?」楊若如沒好氣地瞪著譚埃倫。 譚埃倫顯然是預料到了楊若如會有如此反應,雖然心里苦澀,但還是用笑容 掩蓋了過去:「我只是來告訴你……嗯,我要去戒酒康復中心了?!?/br> 楊若如一愣,「A城外山莊上的那個?」 譚埃倫點點頭表示肯定,楊若如更加覺得驚訝,「你哪里來的錢?」那可是 全國有名的康復中心,在那里接受一療程治療的價錢,就相當于去馬爾代夫的私 人豪華酒店呆上一個月。A城紙醉金迷,最容易讓人迷戀上不可以有染的東西, 戒毒所,戒酒所還有各種各樣的心理治療所都成為了比不可缺少的場所。 「是F給的?!棺T埃倫有些羞愧,現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也只有越飛 這個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才愿意共患難。 譚埃倫酗酒是從好幾個月前就開始的,只不過在近兩個月之內突然嚴重了起 來。曾經都一直是一個人躲在家里喝酒,可是近期卻一次次在喝酒之后出現在公 眾場合。許多媒體都有揣測譚埃倫的酗酒嗜好,可譚家多次否認都無法掩蓋事實。 越飛雖然口上說和譚埃倫斷絕兄弟關系,但在譚埃倫最墮落的時候,是他將 為數不多的存款全部給了譚埃倫,讓他去康復中心接受治療,快點過上沒有酒精 的正常生活。 楊若如感覺鼻頭酸酸的,眼睛發澀,想哭,卻一點哭不出來:「F他現 在怎麼樣?」 「我不知道?!棺T埃倫低下頭,想起上一次見越飛時,越飛臉上那自在,沒 有任何束縛的表情,「你知道麼。我見到他時,他看上去雖然沒有了過去的張揚, 但卻多了太多不屬于他的淡定和沈穩。他母親進了精神療養院,他父親去世,越 氏集團破產……這一切好像都解脫了他?!?/br> 楊若如無可奈何,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事實的認知:「你是想說,安娜 解脫了他麼?」 「嗯,可以這麼說吧?!棺T埃倫淡淡地望著楊若如,「別記恨她,是我們欠 她的?!?/br> 楊若如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拐Z氣中沒有了昔日提及安娜時的鄙夷。沒 有懊悔或不甘心,只有那坦然面對的淡定。 譚埃倫牽起楊若如的手,往自己的二手小轎車的方向走去:「我請你吃午飯?!?/br> 「嗯,好?!箺钊羧绺緵]有了拒絕的理由。 地球一直會轉,也許你覺得你的世界崩塌,可時間不會停止,當指針不斷在 表盤上環繞,沒有歲月不能夠愈合的傷口,只有忘不掉,放不下的愛情。 ☆、T.IV pr。59 「方英梅?方英梅太太?該吃藥了!」年輕的護士天上班,顯然沒有多 少經驗。因為實在是沒有多少準備所以拖延了時間,所以現在晃得手忙腳亂,再 不給這個太太喂藥,她就要錯過下班時間的班巴士了。 坐在病房里的中年女人笑瞇瞇地看了護士一眼,和藹可親地問:「天上 班麼?不著急,慢慢來會習慣這里的?!顾齽傔M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那麼喝她 說的?,F在,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久,她早就不再記住日期,也成了這里的一份 子,習慣了這里的節 ?最Δ新∴網∵址╔百喥⊿弟?—╝板◢ù?╒綜╕合╰社|區3 奏。 護士走上前,瞄了一眼女人胸前的名牌,肯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病患,她 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張名單表,在中年女人的名字后打上了一個勾:「方英梅太太, 你得吃藥了?!?/br> 說完,護士為中年女人倒了一杯水,順帶著將幾個白色的藥片放入了水中: 「來,水溫現在正好不燙嘴,也不涼,快喝了吧?!?/br> 中年女人并不抵抗,她依舊還是保持著一樣的笑顏:「我正好口渴了,謝謝 你護士?!?/br> 年輕的護士看著眼前的中年女人,心里覺得可惜。一樣都是精神病療養院的 病人,有一些天天胡言亂語,疑神疑鬼或者裝瘋賣傻,可有幾個,如同眼前這個 方英梅病患不但和善,而且還一直笑瞇瞇的。若不是護士受過這方面的醫學教育, 普通人一看,一定不會知道這個女人有精神上的障礙。 「噢,對了,方英梅太太,有個小伙子說是您兒子要見你呢,我現在就讓他 進來?!挂娭心昱撕攘怂幩?,護士忽得又想起了一直還在等待的帥氣男子,她 臉一紅,急急忙忙去給病房外的男人開門。 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些刺耳,可畢竟療養院上了年代,中年女人也逐漸習慣了 這些不和諧的聲音。她不抬頭一眼,淡定地說道:「你來了啊?!?/br> 「嗯,我來了母親?!顾行┣敢獾穆曇繇懫?。因為公司那里實在是有太多 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他回到A城之后至今才決定來探望自己的母親。 女人頭一偏,不熟悉這個聲音。她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了男子許久:「你是 我兒子?」 好像和她印象中的兒子不太一樣。 好像比她印象中的兒子更成熟。 好像比她印象中的兒子見到她時更開心。 男人走到中年女人的跟前,他蹲下身,握住了她被時間侵蝕的雙手:「嗯, 母親,你好好看看我?!?/br> 中年女人湊近男子,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是哪里,或是什麼時候: 「你是不是長得,像我丈夫?」她早就忘記了她丈夫的樣貌,所以她才無法認出 眼前的這個兒子。 嗯,對,一定就是這樣的。 男子輕輕一笑,沒有覺得悲傷,只是無比慶幸能夠在這一刻如此坐在自己母 親的身邊:「嗯,像父親。你可還記得他?」 中年女人搖搖頭,有些不知所措:「你可會怪我忘了你父親?」現在的她根 本就分不清回憶,那些回憶只會在她睡覺時以夢的形式出現,然后在她醒來 的那一刻,不留下任何痕跡,她依舊記不得太多。就連現在當下的記憶,她都有 些模糊,分不清事情發生的前后。 男子并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神情,他將中年女人的手湊在嘴邊吻了吻,感慨 地說道:「我怎麼會怪你。他不是個好父親,你不需要記得他?!?/br> 「對不起,我不太記得你?!怪心昱税脨赖負u了搖頭,硬是逼迫著自己從 腦海那些混亂的思緒里整理出一些可用的信息,「但我應該是愛你的?!?/br> 他應該是她的兒子。 因為她看到他時,大腦下意識出現的畫面,就是模糊卻又感覺真實的一家三 口。 「母親,你好好想想?!鼓凶訉⑹址旁谥心昱思珙^,像是安慰,像是在給 予她力量,他看向窗外,指了指窗外的一大片火紅,「母親你看那里的紅楓林多 美。你還記得A城外那片紅楓林麼,我小時候你帶我去過?!?/br> 紅楓林。 那一片火紅的楓樹林。 充滿了美好的回憶。 她甚至能夠聽到孩童清脆的笑聲。 紅楓林一年一度,只能在A城十月份中旬才能看到。 一轉眼,原來已經是秋天了。 中年女人從男子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地咬起了手指甲,她來的 時候,似乎還是早春……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秋季…… 還是說,這可能是她來到此之后,經歷的,第二個,或者第三個或者個 的秋季? 時間對她而言,已經失去了概念。唯一能夠讓她定位的,也不過是記憶中的 紅楓林。中年女人釋然地放下麼指,木訥地說:「我好像有一點印象。那時候, 他們似乎叫我越夫人」 「你陪我去的時候,你還不是越夫人?!鼓菚r候,她還只是他一個人的母親。 男子搖搖頭,額頭上的疤痕雖然被留海遮住,卻還是被中年女人發現:「你 的額頭怎麼了?」 男子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上的疤痕,溫柔一笑:「不礙事,從高的地方摔 下來撞的?!?/br> 中年婦人點點頭,沒有繼續再問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印象。但她不混亂。 相對的,她甚至感覺,她這一輩子都沒有感覺那麼淡然過。 「母親,我陪你坐一會兒吧?!鼓凶幽昧艘话岩巫勇渥诹酥心昱说纳磉?。 「兒子?!?/br> 「嗯?」次被自己的母親這樣稱呼,男子竟有些欣喜,「怎麼了母親?」 「我不喜歡越夫人這稱呼?!怪心昱死死约荷砩系拿?,露出了一個 愜意的笑容,「俗不可耐,又給人感覺高高在上?!?/br> 男子一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回答。 「在這里的醫生和護士小姐們都叫我方英梅太太。我喜歡這里?!怪心昱?/br> 回頭看了看病房外還在忙碌的年輕護士,轉而又對男子說,「兒子,我對你有印 象了?!?/br> 「你是南覺?!怪心昱嗽俣嚷冻鲆粋€會心的笑,她張開雙臂將身邊的男子 緊緊抱住,「你是我大兒子,南覺啊?!?/br> 男子緩緩閉上眼睛,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應該就是現在:「嗯,母親,我 是南覺?!?/br> ☆、T.V pr。6 小凡爾賽的對岸,紅楓林就像是在一夜之間燒紅了大地,放眼望去看見的島 嶼就是那一片鮮艷的赤紅色。不知不覺中,天氣已經從初春跨過盛夏,來到了夏 末秋臨的時節。 安娜蹲在那一排月季花從前,看著那原本綻放的月季花朵正在一點點凋零。 盛開的時候,那些花骨朵爭先恐后地綻放,都沒有考慮過凋零的那一天,只是想 要在夏季之時,開出最艷麗的顏色。 手上的水壺微微向前傾泄,透明晶瑩的水柱從壺口流出,滋潤著月季花根部 的土壤。思緒飄到了別的入口,她又想起了半年前與越飛告別的場景。 那便是安娜從昏迷中蘇醒的傍晚。她的大腦還沒有完全理清思緒,理解所發 生的事情?;杷?,她所聽到的聲音就好像是個夢,但直覺告訴她,那些聲音 是真實的,是關心在乎她的人的心聲。 見安娜醒后,房間里的人都自動自主地為越飛和安娜提供了獨處的空間。原 本什麼都可以和彼此傾訴的感覺早就是虛幻,現在安娜和越飛根本就沒有多少信 任基礎,兩人獨處一室,并沒有曖昧,只有那頗為無奈的尷尬。 「你…感覺怎麼樣了?」越飛不自在地走到床邊的座位,坐在了安娜的床邊。 安娜緩緩回答說:「只是有些頭暈,沒什麼大不了的?!?/br> 越飛聽了安娜的回答,再也沒有了多少擔心,現在他能夠放下心里懸著的大 石頭然后瀟灑地假裝心里沒有起伏波瀾,假裝再也不受安娜牽絆,頭也不回地離 開。 他剛想要起身道別,卻聽安娜突然問道:「為什麼不恨我?」為什麼做不到 原諒她,卻又無法恨她? 「你明明就知道答案?!辜热凰诨杷臅r候聽到了他的話,那麼安娜就應 該最清楚這其中的原因。 「我比較希望你可以告訴我?!拱材裙虉痰卦俣缺破仍斤w坦白他的真實想法。 她希望他們兩人可以重新開始,現在小凡爾賽宮真正意義上地再度屬于了她,她 又有了一個家。而這個有家的新生活,她只想要和一個人分享。 越飛嘆了一口氣,他自己也沒有最明確的答案:「你現在知道答案又有什麼 用?你需要的是重新開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把A城的一切都拋在腦 后?!?/br> 「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會在A城留下來,你會怎樣?」安娜的語氣里有著 陌生的認真和倔強,她曾經也以為逃離A城,逃得越遠越好就能夠釋放她被束縛 的過去,但她錯的離譜。脫離昏迷睜開眼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她想要留 下來。留在她的家,留在這帶給她無數牽絆的地方?,F在對她而言,逃避已經不 是她的選擇之一了。 越飛沈默了一會兒,顯然是在掙扎。他沒有答案,他知道他不能夠沒有安娜, 可是如果真的重新回到安娜身邊,他卻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面對自己。安娜的欺 騙對他所造成的傷害,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彌補的。 見越飛不得而知答案,安娜明白他的糾結。飛快地思索片刻,安娜忽然莞爾 一笑,打斷了越飛長久的無言:「你沒有答案,沒關系?,F在,我不急著要答案?!?/br> 越飛怔怔地望著安娜,不理解安娜話中的意義。 「這是我欠你的?!拱材戎币曉斤w的雙眼,不同于眼神中的執著,她的語氣 卻難得平靜「你需要時間想清楚,所以我會等?!?/br> 「我…」越飛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再度被安娜打斷了。 「你想要多少時間,我就等你多久。想清楚之后,你再來告訴我,你希望我 們之間,是什麼樣的結局?!?/br> 越飛閉上眼,輕嘆道:「你這又是何必?我們可以老死不相往來,當作什麼 也沒有發生過,然后各管各的開始新生活?!?/br> 他有些冷漠的嘆息并沒有動搖安娜的決定,安娜咧開嘴角,笑得坦然:「只 要你能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這是你想要的結局,那麼我能夠保證,我不會再 打擾你?!?/br> 說這句話的時候安娜并沒有多少底氣,可她自己也很清楚,越飛和她都做不 到。他們不能夠沒有彼此,就算不會活不下去,但日子就會像是失去了色彩,思 想變得呆滯,成為行尸走rou,日復一日,過著同樣的生活,將曾經的美好都塵封 在記憶的最深處。 越飛哭笑不得地發現他根本無法理直氣壯地看著安娜,告訴她,他這輩子再 也不想要和她在一起。他能夠欺騙得了自己,卻根本騙不過安娜。 「那好。我需要寬裕的時限,慢慢將我們之間的關系整理清楚?!挂苍S時間 會將他們曾經最熱烈的愛情沖淡,會把很多心痛變成麻木性的習慣,會把現在他 們覺得無法割舍的感情變成日后閑暇時回憶起的鬧劇,「如果你不離開,或許我 會借這個機會,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br> 安娜接收到了越飛話中的意思,她淡然點點頭,眼里還是那幾分倔強的堅定。 無奈他想要離開。無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她。但是她還是覺得等待是 值得的。 因為她沒有辦法承受在未來,永遠都無法遇見一個能在她心中和越飛平起平 坐的男人而懊悔。她沒有那個膽量再錯過一次。只不過,這一次,她不可以去追 逐他的腳步,那只會讓他逃得更遠而已。 安娜要他自己發現他們之間曾擁有的,以后可以擁有的,是多麼奇妙的感情。 她想要他自己,找回她從現在要開始守護的生活。 「小凡爾賽是我的家,你想要回來的時候,就記得,我一直都會在這里……」 清涼的水嘩嘩從水壺傾泄而下,打濕了她白色的純棉長裙,樸素簡單的衣服 并不能遮蓋她日漸恢復的神采,因為走神,她甚至沒有發現月季花叢根部的水已 經積成了一個小水塘。 水珠帶起地上的泥土,在她的落地裙擺上留下大地特有的印記。秋季的冷風 吹過,讓身著夏季長裙的安娜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這才回神,發現手上的水壺 里儼然已空。 「你給月季花澆那麼多水,是想淹死它麼?」 熟悉的聲音在安娜耳邊響起,她驚喜地轉過身,發現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人, 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轉身,一回眸,一瞬間,你就知道,只要一個眼神,你就必定淪陷。 但那一刻,你快樂地投降繳械,成為愛情的俘虜。 「歡迎回家?!顾谄鹉_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他笑笑,將一個銀色的小環順勢套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之上:「嗯,能夠回 到你身邊,真好?!?/br>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