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似乎是一定想要一個答案。

李世州張了張嘴，跟他對視了很久，沒說話。宋清冉倒也沒催他。

李世州瞳孔顏色是很淺的，眼神也是澄清的，是不夾雜任何復雜心思以及欲望的。他身上裹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和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也讓他的年齡顯得小了些。不管如何的早熟敏感，他也才二十歲而已。

小的時候有父親為他遮風擋雨，長大了一些，遇見了的大多數又都是很好的人，比如宋清冉。

所以他其實還是單純而簡單的一個人，好騙，心性卻不定。

宋清冉怕他有時候想事情，是不夠清楚的。

他們有很多事情是要擔心的。李世州有他重病的父親，也會有他的事業。在邁出那一步了之后，更要承擔著別人異樣的，甚至是歧視厭惡的眼光。很多人是無法承受那樣的壓力的。

“我是?！崩钍乐菘粗f。

“嗯，好?！彼吻迦街皇屈c頭，“那咱們走吧，去吃飯?！?/br>
“哥，我喜歡男人的，只喜歡男人的！”李世州的心臟跳得很快，實在是宋清冉的態度太多輕描淡寫。他聲音很大，在安靜的車里擲地有聲。

李世州急吼吼地重復著這句話，眼神堅定極了。

宋清冉看著他，突然想起來他上小學的時候，在家門口撿到的那只小狗。小狗的腿受了傷，吃了宋清冉給他火腿腸，就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褲腳，讓他帶它走。

小狗的眼睛濕漉漉的，宋清冉立刻就失去抵抗力了，裹在衣服里，偷偷摸摸地帶回家養，然后小心翼翼地養大它，寶貝著它。

“好啦，我知道了?！彼吻迦降男闹猩鹦┰S暖意，微笑地看著李世州，輕緩地說。

說著，他又伸手揉了揉李世州的腦袋，像他當年給小狗順毛的時候一樣，手又輕輕地捏了下李世州的脖子。

李世州順從地低下頭，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他仰起了點頭，這個輕微的動作，讓他有點硬的發茬蹭過了宋清冉的手心。

李世州的心臟飛快地跳動，臉頰也燙極了。他看著宋清冉的臉，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跳到嗓子眼了，喉嚨升起一個硬塊。

宋清冉臉上的五官、輪廓，全都像是被人一筆一筆地，明晰地刻在了他心頭上。

——是什么東西都抹不掉的。

他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哥……我想……”

“我就是問問?！彼吻迦酵蝗唤醮直┑卮驍嗔死钍乐莸脑?，把手收了回來。

他轉身給自己系上安全帶，語氣轉為平淡地說，“中午跟我去吃燒麥吧，還能買一點給你父親送飯?！?/br>
李世州聽見了他的話，一口氣憋在了他的胸膛里。他抿著嘴唇，牙齒用力地咬在下唇。像是一個被打滿氣的氣球，被人用針扎破了個孔，氣都漏光了。

他小聲地“嗯”了一下。剛剛積攢起來的勇氣也跟著在一瞬間散光，手腳開始發涼。

你剛剛是想說什么？

李世州在心里責怪自己。

為什么突然那么沖動？不要想一些不該想的東西！李世州告誡自己。

他吸了下鼻子，把火點著，車倒出了停車位，又開在了路上。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

等到了燒麥店，宋清冉看著他微紅的眼眶，才嘆了一口氣說，“我前男友就是被我掰彎的，沒什么好結局?！?/br>
李世州瞪大了眼睛，眼里寫滿了不可置信。，“哥……”他又頓了頓問，“你……你也是??？”

宋清冉推開車門，瞥了他一眼道，“可別跟我裝傻，我不信你沒看出來?！?/br>
15

吃過飯之后，宋清冉當晚便飛到了他父母家。冬天馬上就要來了，他爸爸前一陣氣管炎又犯了，就和他mama一起搬去了S市住。S市沿海，氣候溫暖而濕潤，現在只穿著一件半袖衫就可以。

他家院子里掛著一串串的白花油藤麻，是極淺淡的顏色，一朵朵的花像是一顆顆的青澀的葡萄，聚攏在一起。宋清冉沒拿什么行李，只帶了藥和必需的東西。他敲敲門，門那頭立刻傳來了歡快稚嫩的女孩的聲音。

“哥哥——”門一打開，一個小團子就像小鳥一樣地，撲到了宋清冉的懷里。

小女孩的手臂像是一截胖胖的藕，臉上有軟軟的rou，眼睛圓溜溜的像是兩顆黑葡萄。她脆生生地說，“哥哥你怎么才回來，我都想你啦?！?/br>
宋清冉彎下腰，把她抱在臂彎，回身關上門。

“我也想你了?！八吻迦矫嗣哪X袋問，“小胖子，你大姨和大姨夫呢？”

“我才不是胖，只是豐滿?！眻F子撅著嘴說，“我大姨在廚房做小餅干，大姨夫今天晚上有事不回來?！?/br>
宋清冉的mama聽見聲音從廚房出來，腰上還系著圍裙，她年齡已經不小，即使保養得當，臉上也已經出現了細紋，但是卻也能看出來她年輕時是一頂一的美人，是很溫婉的女人。

“你舍得回來了啊?！彼吻迦降膍ama走到宋清冉的身邊，嗔怪地看著他。

她看了看胖妞撅得高高的嘴又說，“你不要一回來就欺負你meimei，小孩子還是胖點可愛，圓圓的才好?！?/br>
在他媽對小孩奇特的審美之下，宋清冉小時候一度是個胖子。宋清冉把胖妞放在沙發，輕輕地抱了他mama一下。

“你瘦了很多，怎么還會有點發燒？”宋母把手背貼到宋清冉的額頭上，“是凍到了嗎？”

“之前吹到風了，已經好了很多?！彼吻迦叫φf。

“那你快點回房去休息?！彼文柑ь^看了一眼時間，“話明天再說吧，這個時間旺財都睡著了?！?/br>
宋清冉折騰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他答應著回到房間，已經十點多鐘。洗了個澡，吃過藥后躺在床上，他給李世州打了個電話。他之前告訴了李世州，他這段時間都不在本市。

電話很快接通，話筒那邊傳來清朗的聲音，遲疑著問，“……哥你已經到了嗎？”

宋清冉走到窗臺，看著外邊連綿的夜景，心靜了下來，“到了一會兒了，你今天晚上不去上班嗎？”

“今天休息?！崩钍乐菪÷曊f，“那你按時吃過藥了嗎？”

“剛剛吃過了?！彼吻迦秸f著，聽見了敲門聲。

——團子推開門探了個腦袋，軟軟地說，“哥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她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宋清冉對她說，“胖妞你進來，稍微等我一下?！?/br>
宋清冉對李世州解釋道，“我meimei來找我，我一會給你打回去，你方便視頻嗎？”

得到回答掛斷電話之后，宋清冉問她，“這么晚不睡覺，是想問我什么？在幼兒園遇見喜歡的小男孩不知道怎么表白嗎？”

團子趕緊爭辯，“才不是呢！老師說不許早戀?！彼磁吹?，“其實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