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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地晃著,伴著持續不斷的蟬聲舞動。他記得蕭泱那時的臉。漆黑的眼睛失了焦,鼻翼像蝴蝶一樣一抽一抽的,滿臉的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往下流著,讓他想起先生剛教的詩句,叫什么大珠小珠落玉盤。他不知道自己怎樣。應該比蕭泱好不了多少。頭頂的天很藍,很遠,像一團永遠澆不到他頭上的水。沒有云彩,太陽是一團白光,在他眼皮上閃耀著。他聽見隔著一堵墻父皇在怒斥,母妃在哭,伺候的下人在議論紛紛,六弟在笑……笑什么呢,你把父皇的鳳頭鸚鵡用一杯熱茶給澆死了,一根根毛都能直接用手捋下來。他和蕭泱心疼鸚鵡,就把死鳥拿出籠子想要好好埋掉,結果卻被父皇看見了。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六弟稚嫩卻冰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是三哥用茶水把鸚鵡燙死了哦?!?/br>他和蕭泱被罰在御書房門口跪著。跪到認錯為止。他沒錯。他不想認。所以就跪著吧。蕭泱也得陪著。貴妃過來澄清真相時,他的腿已經沒了知覺,像兩段木頭。蕭泱則在被扶起來的時候,就暈了過去。他去蕭家看他,還是一個粉團子的蕭淵拽著他,哭得直打嗝,說哥哥一直不醒,怎么叫都沒有用,淵兒留給他的糖都化了。那一刻云晏很后悔。蕭泱身體不如他,跪了那么久早該撐不住了。他應該早一點認錯服軟,哪怕之后被罰抄一千遍書也好過連累了蕭泱。那一刻云晏也很羨慕蕭泱。都是弟弟,蕭淵會把最喜歡的糖果留給哥哥醒來吃,會為了哥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什么六弟,就那么討厭自己……因為他是太子。因為他一個普通宮妃的兒子,卻能位于貴妃之子之上,做東宮的主人。他的六弟太小了,還不會怪自己無能,怪父皇偏心,只會怪他,怪哥哥搶走了自己的寵愛。長大了就好了。他給他封地,給他錢財,給他奴仆,讓他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這樣就好了吧?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六弟還是恨他的。恨到想起兵造反,恨到讓自己手下人向脫勒人通風報信開門揖盜試圖聯手除掉他。逼得他也不得不暗中準備火器,把所有可信的武將調回帝都戒備京畿。云晏想了又想,還不是很懂為什么。只是這一次他如果心慈手軟,他連累的會是整個天下。☆、婚禮和告白趙寧樂原本是很期待自己穿上喜服的那一天的。那種艷麗明亮的正紅色,還有繁復精致的鳳鳥花紋,最能襯出她的妍麗嬌美。現在她一身正紅婚服,珠翠滿鬢,淡掃蛾眉,美得像一朵盛開的牡丹,卻等不到她最想念的那個人。韓禹退回玉佩和香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在做一場噩夢,遲早會醒?,F實里韓禹會喜歡她,會上門提親,會和她白頭偕老。可是直到皇帝將她指婚給肅王,噩夢也沒有醒。她以前的期待反倒成了一個醒來的夢。絕望的她甚至沒有反抗。偷偷讀過的詞曲傳奇里唱著的才子佳人生死不渝終究是假的,現實里,她只能聽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一個未曾謀面卻門當戶對的郎君,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度過一輩子。婚禮在肅王和他生母曾經居住過的西宮昭華殿舉行。肅王大婚,皇帝大排筵席宴請群臣。隔著蓋頭,她聽著殿外觥籌交錯起坐喧嘩的聲音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肅王殿下進來。寧樂有些煩悶,悄悄取下了蓋頭,站起身跺了跺坐得有些發麻的腳,輕輕走到窗邊向外窺視著。夜色深沉,昭華殿卻被燈火和紅綢裝點得一派刺目的紅。寧樂隔著窗戶只能看見外間的幾個太監宮女在閑聊。她無趣地坐回了床上,靠在床頭剔著已經有些黯淡的燭芯。忽然,聽見外間似乎有了些響動。她悄悄回到了窗邊。宮女太監都退下了。一股濃郁的酒氣隔著窗紙都飄了過來。似乎已經喝得撐不住了的肅王坐在桌邊,他對面坐著個年輕人,提著茶壺給他斟茶,然后恭恭敬敬地捧給他。“不必了?!泵C王把茶杯放下,聲音聽起來是異樣的清醒?!笆?,本王給你的圖紙,你研究得如何了?”年輕人淡然一笑,放下茶壺:“殿下,臣說過,那份圖紙對常人猶如天書,臣也需要時間?!?/br>肅王皺了皺眉:“當初你信誓旦旦地保證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br>“臣確實低估了溫若飛的本事?!蹦贻p人道:“然而臣也有了些眉目。雖然沒能了解震天雷和投石機的詳細制法,但□□已經清楚了?!?/br>“是嗎?”肅王冷冷笑了笑?!澳阕詈每禳c。等你真正破解了圖紙,本王才好放心殺了溫若飛,否則,還要惦記著怎么威逼利誘得到他那些個奇技yin巧,甚是惱人?!?/br>“殿下放心,很快的?!笔叫α诵?,似乎信心十足。“本王沒多少時間給你。你也知道,完婚以后本王就要離開帝都,而你還要留在這里?!泵C王冷笑道:“石越,有貢獻方有得,你這樣拖拉,本王許給你的好處可能也要減一減了?!?/br>寧樂聽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溫若飛是韓禹的朋友,精擅軍器。肅王在琢磨他的技術,還謀劃著要殺他……這,這到底是在策劃些什么?她不禁捫心自問,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嫁錯了郎君?還沒有等她想清楚,石越已經退出了屋子。肅王起身,往里間走來。寧樂慌忙坐回床上,把蓋頭蒙好。吱呀一聲,房門開了。寧樂坐直了身體,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肅王。但是肅王似乎對她并沒有什么興趣,撩起蓋頭,連合巹酒都沒喝,便自顧自睡下了。寧樂呆呆地看著面朝里安穩合眼而眠的肅王,這個男人的臉俊美而陌生,還透著一股捉摸不透的危險。她忽然有些害怕,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成婚之后,她就要隨著肅王返回他遠在西北的封地,等在她前面的是一片黑暗和未知。石越從昭華殿悄悄溜出來,有些頭痛地按了按眉心。剛剛在肅王面前表現得胸有成竹的他,此刻卻顯得有些惶惶。溫若飛的圖紙其實沒有那么好懂。他本以為溫若飛只是個尋常匠人,那些簡單的機械圖紙,憑他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現代理科知識,研究幾天也就搞定了。誰知道圖紙拿到手,上面的英文漢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它們。心中暗恨肅王催得太緊,石越皺緊眉頭陷入了沉思。眼下肅王已經完婚,很快就要回去封地起事。若是誤了時間,那許給他的高官厚祿可就都飛了。想了又想,他咬牙決定冒一次險。沒有圖紙,他可以參考實物。溫若飛那天在兵部就帶來了完成品,他的工坊里肯定還有別的實驗品。偷一個出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