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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照著,糞坑里的糞上邊干下邊稀,留下兩個坑,想不發現都難,何況挑糞的社員有經驗,少沒少,一看便知。 為此,她特意把糞瓢帶上了的,月光明亮,她站在糞坑便,彎著腰認真看了看,最后選了最干的地方舀,糞硬得跟泥似的,她手打滑,整個人差點掉進去,費了好大的勁兒總算舀了兩桶,挑在肩上沉甸甸的,差點閃著腰,她硬是咬著牙,戰戰兢兢的往自己家走,中途實在走不動了,就停下喘兩口氣,空氣帶著糞臭味,但她聞著覺得香。 遠遠的,保管室出來的人看見她,以為她去自留地割麥子了,心道看不出孫桂仙如此勤快,他們不能落后于人。 于是,當晚有好幾家人連夜收割自留地的麥子。 孫桂仙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到了自己屋后的糞坑,扶著桶往里一抽,糞嘩嘩的進了自家糞坑,她笑得花枝亂顫,玉米長起來了,過幾天就施一遍肥,有了這兩桶肥,今年的玉米肯定長得好。 桶和糞瓢沾了糞,臭氣熏天,她十分聰明的去田邊洗干凈了才回家。 但身上還是染了一股子味兒,一進屋,劉老頭就聞見了,嫌棄的蹙了蹙眉,“黑燈瞎火的不睡覺,跑哪兒去了?”天天起早貪黑的干活,孫桂仙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吃完飯不洗臉不洗腳,上床就睡,今天他回到房間沒見著人,還叫兒子問了遍,都說不知道孫桂仙哪兒去了。 這時候,外邊傳來孫子的哭聲,劉老頭套上鞋子走了出去,沉著聲問,“怎么了?” “爸,二寶說茅坑有東西,嘩嘩嘩的響個不停,他拉屎給嚇到了?!?/br> 孫桂仙:“......” 都怪她粗心,倒的時候應該問問茅廁有沒有人,幸虧是孫子,換作老頭子她不得露餡兒了,見劉老頭要去屋后看個究竟,她急忙伸手拉住他,“估計二寶拉屎打瞌睡做夢呢,明天還要干活,你不累啊,你不累我累了,我先睡了?!?/br> 一挑糞不輕,她肩膀又酸又疼,不等劉老頭反應,拉著他進了屋,又讓兒子孫子趕緊回房間睡覺,什么事等農忙過了再說。 劉老頭累得渾身沒啥力氣,便依著她上床睡覺,連她身上的糞味兒哪兒來的都忘記過問。頭一沾著床,睡得像頭豬似的,鼾聲響亮,孫桂仙翻來覆去睡不著,做了件大事,心里既緊張又興奮,偷糞的事去年村里也發生過,沒找到人最后不了了之,想到薛花花百口莫辯被扣工分的樣子,她咯咯笑了起來,笑聲魔怔,驚著隔壁的二寶,他哇哇大哭,聽到哭聲,孫桂仙急忙捂住嘴,翁翁的繼續偷笑個不停。 薛花花管豬管豬草,豬場外的糞坑她是沒管過的,也壓根想不到這件事,溝渠的豬草茂盛,連著兩天她和李雪梅早早就下了工,薛花花把自留地的麥穗割回家,完了又去地里割麥稈,看得好多人眼紅,養豬多輕松啊,下了工還有時間干自家地里的活,有些女同志心思又活絡開了,找陸建國要求輪著養豬。 陸建國忙得腳不離地,保管室外的打場堆積了很多麥子,他要指揮社員們脫粒,還得安排人挑糞灌秧田肥,壓根沒空再安排養豬場的事兒,他去養豬場看過,往年這個季節,豬看著看著瘦,今年不僅沒瘦,還胖了很多,他跟副業隊長商量過了,明年多養兩頭豬,還交給薛花花養,哪兒會搭理其他人說什么,被逼得煩了,直接一頓怒吼,嚇得那些人再也不敢說什么。 陸建國是生產隊隊長,在村民們眼里算是大官,得罪了他,明年安排個又累工分又少的活怎么辦?故而哪怕再羨慕薛花花,都不敢找陸建國說割豬草的事兒,有陸建國擋著,薛花花養豬的事無人敢質疑什么。 想到陸建國罵人的場景,陸建勛佩服得五體投地,那幾個女同志被罵得狗血淋頭不說,有兩個女同志直接抹淚。 饒是這樣,陸建國硬是沒嘴軟,足足罵了十多分鐘才把人攆去干活,陸建國太能罵了,詞兒都不帶重復的。 “媽,以后誰都不敢找你麻煩了,隊長和副業隊長發話了,養豬場就你和雪梅嫂子負責,誰要起歪心,直接扣工分?!标懡▌资炀毜拇曛溗?,說得眉飛色舞。陸建國是他們本家的,從沒給他們開過后門,不僅如此,扣陸德文工分沒有半點留情,這次能幫薛花花,簡直令人費解。 薛花花臉上沒有多大情緒,掀起眼皮瞅他兩眼,“不干活了是不是?” 陸建勛忙甩腦袋,他的腳好得差不多了,早上去山里撿柴,正午太陽曬就在家搓麥穗,剛剛太得意忘形,忘記正事了,忙跑到陸明文身側,跟著他一起搓麥穗,順便說起那一件事來,“媽,給你說啊,我聽建設叔說,糞坑里的糞被人偷了呢?!?/br> 村里男同志聊天他是丁點興趣都沒有,和女同志的東家長西家短不同,男同志們愛侃侃而談,哪片地的莊稼比去年好,哪片地的土硬不好挖,又或者哪個小伙子踏實,再過兩年就能挑糞了。 等等等等,一點都不精彩。 要不是薛花花在養豬場干活,他才不會注意他們說什么,他媽的活許多人搶著要,凡和養豬場掛鉤的事,他都會多留個心眼。當建設叔說糞少了,糞坑周圍有撒出來的糞時他就走上前問了兩句。 糞少了大概一挑的樣子,大家都知道,灌完秧田的肥就是莊稼地的玉米,家家戶戶的自留地都種了玉米,一挑糞兌些水,自留地夠用了。 他怕他們怪到薛花花身上,跟在他們身后去找陸建國,剛好看到陸建國在罵人,建設叔說了糞被偷的事,陸建國并沒懷疑薛花花,讓他們先挑糞灌秧田,什么話下了工再說。 他覺得聽不到什么就回來了。 薛花花行的端做的正,并不怕人懷疑她,“偷了就偷了,隊長會想辦法把人揪出來,你安安分分待著就是?!?/br> 各個生產隊都有偷糞的事發生,并不稀奇,薛花花的工作是養豬,只要豬沒被偷就萬事大吉。 因而沒有想是誰偷了糞。 其實除了挑糞的人,并沒多少人在意這件事,麥地熱烘烘的,熱得人心浮氣躁,干活更是累得汗流浹背,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哪兒有精力管其他,別說糞少了,家里孩子少了他們都要晚上回家才知道。 本以為會掀起驚天駭浪,結果連個泡兒都沒冒,孫桂仙著急了,她負責捆麥稈,見隊長媳婦在旁邊地里割麥子,暗搓搓走了過去,“隊長不是挺在意糞的嗎?往年還專門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