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走了，不知道林舒說了什么，賀季青笑著揉他頭。

她一直看著兩人，她的同事們問她：“那漂亮男人誰??？”

“我表弟男朋友?！北斫愫敛谎陲?。

同事里的年輕人們恍然大悟，露出羨慕神情。年長一些的試探地問她：“你表弟家里人同意??？”

“長那么好看，當然同意了?！北斫阈Σ[瞇。

賀季青已經回到自己那桌，一桌的演員，他依舊氣質超群。林舒真是好運氣，表姐想。

“真想得開?！蹦觊L的同事們笑得意味深長。

表姐笑而不語。

殺青宴結束。

在回家的出租車上，賀季青說：“導演說，東山這個季節的小管刺身很甜！”

林舒應完“嗯”，說起美術組的老大來。

“老大又接了新活，電視劇的，問我要不要做?！彼f。

“休息一陣子吧?！辟R季青捏著他的細手腕說。

林舒撇嘴：“我也是這么想的?！?/br>
“我們開車去東山？”賀季青又提起。

林舒耷了眼皮，模模糊糊地應著：“都可以?！?/br>
賀季青嘆氣，林舒撇頭看窗外，臨近十五，月亮很圓。

“你不想回去？”賀季青想了想，還是直接問了。

“不是?！绷质娴讱獠蛔?。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辟R季青記著表姐的話。

“可是——”林舒有點慌。

“我的父母很喜歡你，這就夠了?！辟R季青心疼地握緊他的手。

“可是——”

“我知道，你想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你想讓他們喜歡我，你想讓你家人看到，你過得很好?！辟R季青完全理解林舒，想要獲得家人的認可，這是本能。他曾經也是這樣。

“但是，你沒有信心，他們會喜歡我。他們和我的父母不一樣?！彼盅a充。

林舒被他說中，眼眶發酸。窗外的月亮開始模糊。

賀季青把人拉到懷里：“這一年多，真是委屈你了?！?/br>
林舒埋在他懷里，默默掉淚。這一年多，他像在地獄。

“等你做好了準備，我們再一起回去。我不想你再逼自己做難過的事?！辟R季青說。

林舒哭出聲，賀季青抱緊他。

最終，兩人沒有去東山。

劇組還有一些收尾工作，林舒被老大叫回去幫忙。

賀季青趁著他工作，趕緊約見了表姐。

表姐坐下來第一句話便問：“你們還沒去東山吧？”

“不去了?！辟R季青說。

“不去最好?！北斫銖陌锾统鲆粋€大本子遞給他，封面纏著厚厚的膠布。

賀季青翻開，里面也是粘滿了膠布。他盯著第一頁看了很久，才小心地往下翻，每一頁他看的時間都很長。

他看完，輕輕合上本子，摩挲封面。

“這個怎么在你手里？”他問。

這是林舒的畫冊，里面畫得都是他，各種各樣的他。只是每一頁畫，都被撕得破碎。

“醫院圾桶撿回來的?！北斫阏f。

賀季青等她繼續往下說。

“我小姨，也就是林舒的mama，去年三月發現癌癥，五月人就沒了。她剛走，林舒就出柜了，被他爸打到進醫院?！?/br>
“這是林舒在醫院里畫的，聽說三天就畫完了。被他爸看到，當場撕了。我看到，就撿回來了，拼了大半月才拼好，想著等事都過去了，還給他。沒想到給了你?！?/br>
表姐第一次見賀季青，并不是在醫院，而是這本畫冊。

“謝謝你?！辟R季青萬分感激。

“林舒這孩子看著乖巧，其實蠻剛烈的。被打成那樣，還關了三個月，都不討饒?！北斫愀袊@，“他是鐵了心了?！?/br>
賀季青再次翻看畫冊，第一頁便是他的全身畫，右下角寫著：“2017年11月4日，南京?！边@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因為他的一個寂寞的帖子，剛好遇到同樣寂寞的林舒。

“那車禍呢，也跟他爸爸有關嗎？”

“這倒不是，算是意外吧?！碧崞疬@個，表姐不禁嘆氣，“他偷跑出來，隨便包了輛黑車來廈門，沒想那車剎車有點問題，半途出了意外。司機死了，他也差點沒命。都上新聞了！”

林舒那一身的疤足以說明，車禍的慘烈。賀季青喉嚨里堵了東西，已經說不出話。

表姐看他難過，沒再繼續說下去。

賀季青手機響起，是林舒打來電話：“你在哪里？我這邊忙完了，晚飯去哪里吃？”

“我在外邊，你想吃什么？”賀季青聲音低沉。

林舒聽出不對勁，問：“你怎么了？”

賀季青咳嗽兩聲：“沒怎么，可能要感冒了?！?/br>
表姐端起咖啡，望著窗外熱鬧的街道笑。

“啊，可能是空調吹多了，那回去要吃藥，我有感冒沖劑?！绷质嬖陔娫捓锬钅钸哆?。

賀季青耐心地應著：“好好好，吃藥吃藥?！?/br>
“我坐地鐵回去了，你快點回來，我等你吃飯?！绷质娼裉炻犉饋砗荛_心。

“好?！辟R季青打起精神。

“你也不用太難過，好在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你們又在一起了，挺好的?！北斫愕人麙炝穗娫?，才說。

“是，要朝前看?！辟R季青抱著畫冊笑。

第41章十指相扣，再無縫隙

賀季青趕回小出租屋時，林舒已經窩在床上睡著了，團手團腳，沒開空調，睡得滿頭大汗。他懼冷。

賀季青沒有喊醒他，爬到床上躺在一邊，默默地看他，頭發被汗濕了，貼在額頭上。眼睛閉著，長睫毛跟著呼吸起伏。微微上翹的嘴唇，濕潤的粉，看起來很好親。從下巴一直蔓延到脖頸的疤，也是粉色的，摸起來和別處的皮膚不一樣。

他就這樣看著他，直到林舒慢慢睡醒，他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他也在，濕漉漉地湊過來，抱住他，閉上眼又要繼續睡。

賀季青將他汗濕的發抹到腦后，親親他額頭，問他：“餓不餓？我們去吃飯?！?/br>
“嗯?！绷质媛裨谒麘牙?，含混地應著。

賀季青抹著他臉上的汗，等他清醒。

幾分鐘后，林舒從他懷里抬頭，眼神清明，他終于睡醒。他看他滿頭大汗，說：“你熱的話開空調！”

說罷轉身去找遙控器。

被賀季青拽回來：“別弄了，我們出去吃飯?！?/br>
“我先開著，待會兒回來屋里會涼快點?！绷质鎻拇采献?，找到遙控器，開了空調，“等回來后再關掉它，這樣你會舒服點，也不容易感冒?！?/br>
賀季青從背后攬住他，下巴擱在他肩膀：“跟我回南京吧?！?/br>
“好呀?！绷质嬲f。

賀季青居然愣了，他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用來說服林舒的話。

“你那么大的房子，空著多可惜??！”林舒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