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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種溫柔里也有遙遠的距離感。人與人的社交就是那么回事,相互的稱呼方式的不同標識著交情深淺的不同。一直以來,邵以歸與唐林問都是相互使用敬稱的,可這是頭一回,邵以歸覺得“邵總”這個稱謂竟有那么些刺耳。一旁,唐林問已率先往輸液室外走去。邵以歸只能跟上。“一般‘有勞了’下一句應該是‘我請你吃飯以答謝’,你說是吧,唐總?”邵以歸不缺請客吃飯的人,他那么說只是隨口說笑,沒想到,唐林問倒是很認真地接受了這一說辭,他站停,回頭望向邵以歸:“那么,邵總愿不愿意賞光?”邵以歸是這么思考的:現在三點已過,他們原本也不指望能再多得一天的時間,眼下可以說完美達成計劃。他不再需要守著唐林問以延遲對方發現手機不見的時間。然后他說:“唐總請客,我怎么敢不賞光呢?”之后,被請客的人負責駕車找了一個吃飯的地方。原本唐林問是讓邵以歸選擇他喜歡的菜系酒店,邵以歸喜歡的都是挺重口的食物,不過想到醫生交代唐林問這兩日要吃得清淡,最終他將傷患帶到了以養生粥為主的一家中餐餐廳。兩人在豐盛的晚餐端上桌后,才發現一個問題。自唐林問右手受傷后,他就沒正經用過餐,要不是罐頭食品,要不是簡餐,總是只要有勺子就能湊合一頓,所以直到這會兒他們才發現,唐林問右手受傷很麻煩——他總不能面對一大桌的菜,卻只能吃面前的粥吧?“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夾吧?!?/br>邵以歸這輩子沒給人夾過菜,但眼下他唯有如此解決問題。幸好唐林問也不多事,象征性讓邵以歸幫忙夾了幾筷子綠葉菜到面前的小碗后,就開始一個勁的喝粥。倒是邵以歸自己看不下去,又往對方的碗里夾了些雞rou?!半m然中醫里講究說外傷不能吃魚蝦,但雞rou總可以吃的,雞rou高蛋白,有利于傷口愈合?!?/br>唐林問顯然被人服務習慣,此刻神情自若吃著雞rou,也不道謝,徑直跳轉到其他話題:“西林項目現在有很多安全隱患,又缺乏應急預案,之后必須整改?!?/br>邵以歸不喜歡工作狀態的唐林問,不過,比起連處理私事都一副公事公辦模樣的對方,眼下說的正事邵以歸還是勉強能聽得進去。比起其他公事私事,這才是當務之急。“嗯,之前我也在考慮?!鄙垡詺w回答道,“如今的出入方式本身已經夠危險,還沒有設備維護和檢查計劃,也沒備用方案,醫療條件也不足夠?,F在還有人直接在礦底日常起居,這些都必須納入管理?!鄙垡詺w說的是實話,他的確已為此思考很多。畢竟,很快唐林問就會被召開臨時股東會的唐賀曉從董事會以及總經理的位置趕走,西林的項目如果沒了唐林問,邵以歸明白自己將得到更多的自主權,同時也必須承擔更多責任。……唯一教他想不通的是,為什么唐林問會主動和他提這件事?唐林問不可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不可能知道自己會失去西林的項目,而他這樣的□□風格,有什么必要同邵以歸商量他完全可以自己去落實的事情?邵以歸心中有隱約的念頭,卻怎么也沒有辦法成型。正苦思著,餐桌對面的唐林問忽然端起自己的酒杯來。“既然這頓餐是用來感謝邵總這兩日的照顧,讓我敬你一杯?!?/br>平時飯局里一定盡被人巴結著敬酒的人連個敬酒詞都說不好,他舉杯直接輕碰邵以歸放在桌上的酒杯。被敬酒的人趕緊提醒,“你有外傷,紅酒意思意思就行?!比舨皇且灿姓f法說一點紅酒有助于傷口愈合,邵以歸本不想點酒的。他希望唐林問為自己負責,喝酒適可而止。沒想到,唐林問無視他的好意,直接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邵以歸總不能去搶對方的酒杯,為此他不得不皺眉?!澳氵€要不要你的手了?”唐林問聞言抬頭不動聲色瞥了邵以歸,隨即淡淡回答:“沒關系,這反正就是我敬你的最后一杯酒,干杯是應該的?!?/br>邵以歸覺得這句話說得不嚴謹,挺不吉利的。今天最后一杯就今天最后一杯吧,說到好像是人生最后一次似的。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之后唐林問的確沒有再喝酒,這對他的傷口一定是有好處的。另一方面,可能也正是不喝酒的原因,晚餐的氣氛始終熱鬧不起來,到最后兩人幾乎就是與其相顧無言,不如默默吃飯。邵以歸為此感到困惑,大多數的時候,他覺得唐林問是最沒什么可聊的無趣人士,可也有那么一些時刻,唐林問又仿佛是他最聊得來的對象,邵以歸不知道這究竟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誰的問題,直到晚餐結束,他都沒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用過晚餐,兩人打車回到酒店,各自回房。整個晚上,邵以歸一直在等待。他覺得唐林問發現手機不見后,至少會先來和他確認有沒有見過。等得太久之后,他又想,唐林問那么聰明,大概已經想明白眼下早不是手機找不找的回來的問題。但不管怎么說,他覺得唐林問一定會前來與他對質。因為唐林問有權那么做。因為邵以歸的確感受到愧疚。然而——斷斷續續睡了一晚的邵以歸最終迎來的是黎明,而不是劉德華或者唐林問。很快,邵以歸向酒店詢問了唐林問的房間情況。酒店工作人員證實,唐林問在凌晨退了房,直接前往機場。必須爭分奪秒的唐林問顯然是趕首班飛機。邵以歸卻的沒有理由急著回去。他的那個朋友有足夠實力,又有整整一天的優勢,相信即便是唐林問,也無力回天。相反,眼下邵以歸回去也幫不上什么忙。他已經完成所有他可以做的事情,現在,留給他是一個悠閑的假期。——話雖如此,邵以歸并沒有在酒店多待,很快他訂了最早的航班,也直接飛了回去。整個計劃的幕后策劃者想要親眼看看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最終他們是怎樣獲勝的,然而,他卻沒見到他們的對手。那個被他打敗的對手?;蛘呤撬娜魏畏磽?。唐林問竟然銷聲匿跡。他什么都沒做,甚至沒有露面。某種程度,邵以歸能理解正常人的這種做法。既然敗局已定,又何必徒勞掙扎?同樣道理,既然敗局已定,又何必以失敗者的姿態出席股東會面對自己無法避免的結果?可是,邵以歸卻無法接受。以唐林問的能耐,怎么可能如此簡單就繳械投降?這不僅僅是不滿足,因為看不到總是高高在上的人失敗者的姿態而無法滿足,耿耿于懷,更多的,邵以歸感受到的是未知的焦慮。他猜想這種焦慮來自可法預測的危險,因為唐林問不出招,所以反而令邵以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