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9
十字甬路和抄手游廊,秋日的庭院還十足十的氣派恢弘,明珠根本無心賞景,她的步子極快,一直走到寢房門口,外頭站著的兩個小廝都十分臉生,把明珠攔在了門口,寧福怒極:“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夫人!” 沒料到那小廝剛正不阿:“沒聽嚴大人說有夫人要來,您稍后,我進去通傳?!?/br> 莫名地聽到這句話安心了幾分,明珠拍了拍寧福:“你去吧?!?/br> 過了一會兒,那小廝出來了:“容奴才多問一句,您是哪家的夫人,河間府里各位公候的夫人,前幾日大人已經都見過差不多了?!?/br> 明珠懶得理他,抬手把他推開,大步向房間里面走去,掀開簾子,就看見嚴鶴臣坐在窗邊看書。他的皮膚很白,身上穿著賦閑時的玄端,頭發沒有束起,就披在身上,旁人這樣的裝束只會讓人覺得放浪形骸,可嚴鶴臣一手撐著腮,一手翻書的樣子,好看得不像凡人一樣,顯示出幾分消沉的風流來。 他的眼睛落在書頁上,眉心微微蹙起:“怎么回事?”而后慢慢抬起頭,聲音驟然一頓,手中握著的書卷啪地一下掉在地上。嚴鶴臣錯愕地看著明珠,像是第一次看見她一樣。明珠的眼睛里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蓄滿了眼淚,這半個多月的日夜懸心,終于在今日放了下來,嚴鶴臣依然好端端地在她眼前,鮮活的,溫熱的。 嚴鶴臣長嘆了一聲,看向她身后的寧福,低聲叱道:“怎么把夫人送來了?原本我是說過,若是我這邊兒沒了音信,一定是事出有變,要護著夫人,最不濟也要送到我身邊。只是還沒有到這樣嚴重的程度,你此刻送夫人過來,若是被皇上知道,只怕是以為我要起兵謀反了?!?/br> 他還在有條不紊地和寧福說話,明珠的眼淚已經一串又一串地掉下來,寧福摸著鼻子小聲說:“因為還有一樁大事……”他話還沒說話,嚴鶴臣已經擺了擺手:“你下去吧,有什么事回來再說?!?/br> 寧福哦了一聲:“那讓夫人自己和您說吧?!闭f完就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走了,嚴鶴臣終于把明珠拉進自己的懷里,他摸著明珠的頭發一點一點把她的眼淚擦下去,輕聲哄著:“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么,你別哭了,小心傷了眼睛?!?/br> 75、75... 血雨腥風都見得慣了,嚴鶴臣依然怕極了明珠掉眼淚,只是她眼淚多得好像擦不完,嚴鶴臣放下手,倚在靠背上,眼睛里含著幾分笑:“晚晚,你不可以這樣子哭,我實在受不住了?!?/br> 明珠抽噎了兩下,而后反倒是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起他來,她輕輕去拽他的袖子:“孟承,你讓我瞧瞧,可是傷到哪里了?”他穿著白色的玄端,領口沒有系緊,里頭的rou皮兒和層疊的紗布就透了出來,明珠看著又眼圈泛紅,口中喃喃:“怎么好端端就傷著了,不是說好了不往前線去的么?!?/br> “小傷而已?!眹历Q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前幾日的腥風血雨寥寥帶過了,那日他奉命督查三軍,行途未半,街市上頭突然有人掏出火銃,槍口就對準了他,身邊兒的侍衛撲上來擋了一槍,當即就倒在血泊里,今日才勉勉強強把人救回來,他的胸前也被殘余的□□擊中,血流不止。 城中混入了細作,消息一律不準散出去,也不許外頭的消息進來,嚴鶴臣昏迷了整兩日,第三日開始,信鴿已經不能再放出去了,早就知道明珠會心急如焚,沒料到寧福這樣快的手,就把明珠送到了他身邊。 嚴鶴臣細細地打量著明珠,原本這女郎便是巴掌大的小臉兒,瑩然的眼睛,如今許是這幾日的顛簸,臉盤兒比以前更小了幾分,眼睛楚楚地瞧著他,當真是我見猶憐。 “征西侯的父親和武帝征戰南北,共打江山,武帝薨逝之后,景帝即位,征西侯的侯爵世襲給了戴萬山,他不滿于偏安一隅,試圖染指我大乾江山?!眹历Q臣把明珠拉在身邊的凳子上輕聲說著局勢,女子不得干政,說得好像理直氣壯似的,可若不拿她當后宅婦人,而是自己的伴侶朋友,那當真是沒什么說不得的。 “當年的征西侯的確是了不得的角色,武帝本想把帝位傳給征西侯,一改家天下的局面,可到底比不過朝臣反對,還是把皇位傳給了景帝,其實依我看,戴萬山比景帝,更適合坐皇位?!眹历Q臣說話的時候輕描淡寫的,明珠莫名一陣酸楚,嚴鶴臣心里頭怕是不怎么看得起這個父親,甚至覺得征西侯的本事比自己的父親更大些。 “如今兩軍鏖戰,難分伯仲,”嚴鶴臣摸了摸明珠的頭發,“其實我更樂意你待在京城里,哪怕在皇宮都比在這殺機四伏的地方強,可是啊……”嚴鶴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拉著明珠的手貼在自己心臟的位置,隔著層疊的衣服,明珠能感受到他躍動的心臟,在狠狠灼燒她,明珠垂著眼睛,指尖還停留在他的衣服上,嚴鶴臣把她摟在懷里,下巴放在明珠的肩膀上,這是他最習慣的姿勢,身體能和明珠緊緊契合在一起,“可是啊,小明珠,這里太想你了,前幾日躺在床上,白日夜里都在想,也不知道你好不好,開不開心,有沒有人欺負你。所以你過來,我一點都不怪寧福擅作主張?!?/br> 兩個人正說著話,暮色已經徹底降臨了,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外頭有奴才過來傳話,說是擺飯了,嚴鶴臣笑笑,對明珠說:“走吧,去吃飯。記得你愛吃鱸魚,今日正好廚子燒了這個菜?!?/br> 明珠原本確實喜歡鱸魚,清蒸的味道最好,她笑盈盈地應允了,任由嚴鶴臣拉著她的手往花廳走,往日里嚴鶴臣有時是要和郡守一道用膳的,只是這幾日他受傷之后,就沒有一起擺桌了,花廳里只有他們兩人,好像回到過去了一樣。 一晃一個月了,嚴鶴臣只覺得這樣的日子像是做夢似的,他拉著明珠的手:“你打我一下,讓我瞧瞧自己是在做夢么,哪怕到了現在都覺得那樣的不清晰,整日里晝思夜想的人終于出現在自己眼前,嚴鶴臣心里頭像是飄在半空似的?!?/br> 正說話間,已經有奴才開始端盤子上菜了,如今正戰亂,吃食也從簡,不過八個碟子,素多葷少,上了鱸魚,嚴鶴臣示意端到明珠面前來,明珠笑笑,還沒動筷,就覺得魚腥味撲面而來,這股子魚腥不同于一般的味道,像是把河底下多年的淤泥和腐爛的蓬蒿一同擺在眼前里似的,明珠登時就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她猛地捏著鼻子站起來,離桌子站得遠遠的,緩了好一會兒才把胃里那翻騰的感覺蓋過去。 嚴鶴臣推開碗筷去扶她:“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明珠體格一向好,這些年里沒有什么小病小災,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