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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樹梢上。嚴恪把手中的托盤遞給明珠:“這是干爹讓人給姑娘制的兩件新衣,按照姑娘的碼數做的,肯定是沒錯的?!?/br> 明珠含笑著接過:“不年不節的,怎么做上了新衣服?” “這不是盼著明珠jiejie整飭容裝,以悅圣心嘛?!边@兩個詞繞口,嚴恪說得笑嘻嘻的。明珠微微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替我謝過嚴大人?!?/br> 嚴恪嗯了聲又問:“這幾日,姑娘可見了什么人?” “昨日下午給太后送了本書過去,而后又遇上了鄭貴人,她最近想學些個聲律啟蒙,讓我幫她找找書看。四庫館沒有這些個書,我們在里頭找了一會兒,到底是不了了之了?!?/br> 明珠說得平靜,可嚴恪卻敲響了警鐘:“這怎么說的呢,鄭貴人若想看書,打發人來就行了,竟親自來了,這事納罕得緊,你可要小心提防些?!?/br> 明珠昨日晚上就已經覺得不對了,鄭貴人不喜歡她,她心里清楚得很,保不齊要趁著現在皇上不在宮里的日子給她下絆子,明珠對著嚴恪微微一笑:“我記得了?!?/br> 二人正說話的功夫,卻突然聽見外頭喧嘩起來,嚴恪的神情變得凝重了幾分,他轉過身,壓低了嗓音:“只怕出了什么岔子,姑娘別怕,天塌下來,也有干爹頂著呢?!?/br> 旁人若是聽到這話只怕覺得好笑,同為奴才,都是人為刀殂我為魚rou的玩意兒,時時刻刻仰人鼻息過活,哪個又比哪個強上幾分呢,偏明珠淺淺一笑:“知道了?!?/br> 說來也是奇怪,偏嚴鶴臣說出的話,她每一個字都從心底相信。 槿嬪站在院子正中,從頭到尾地認認真真地把明珠打量了一通。一張脂粉未施的清水臉,一雙清澈的眼睛,她眉目沉靜溫和,亭亭的好像一枝新荷。 也不算是美得驚世駭俗,偏偏叫人簡直難忘,只覺得這女郎通身上下都被清水濯洗了幾次那般干凈透徹,槿嬪不知道明珠的底細,可瞧著皇上的態度和明珠身上的氣度,心里也有個底,這明珠約么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 槿嬪有眼色,不然也不至于在宮里站穩了腳,她看見嚴恪站在明珠身邊,語氣也多了幾分客氣:“姑娘別見怪,鄭貴人病了,病得蹊蹺,我們按照規矩辦事,也少不了麻煩了?!?/br> 明珠是奴才,當不起主子這樣的語氣,她當即蹲身道:“娘娘又吩咐,自然不敢推辭?!?/br> 槿嬪給身邊的黃公公使了眼色:“你去瞧瞧,這四庫館里頭,有沒有什么蹊蹺?!?/br> 黃公公得了命令,立刻帶了五個人進了四庫館里頭,何公公和小印子給槿嬪打了個千:“娘娘千金貴體,打發個人來就算了,怎得還親自來了,快給娘娘搬個凳子。明珠是個本分丫頭,哪敢對鄭小主無禮呢?” 槿嬪扶著奴才的手,施施然在杌子上坐下:“我也是按照規矩辦事,若是無事,自然不會錯怪。只若是事出有因絕不姑息?!?/br> 黃公公帶人去四庫館里頭搜了一圈,對著槿嬪搖了搖頭,這時候卻有個小黃門叫了一嗓子:“公公,這樹底下的土像是被人翻過似的?!?/br> 黃公公一皺眉:“挖開!” 兩個小黃門立刻上手,埋得不深,很快就挖了出來。先是一個淺藍色的帕子,黃公公用手把帕子展開,里頭赫然是一個穿著宮裝的人偶,身上扎了一根長長的銀針。 空氣微微一滯,槿嬪猛地站起身,黃公公把帕子托著送到槿嬪眼前:“娘娘……您看?!?/br> 槿嬪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霜:“皇宮里最忌諱巫蠱這類蠱惑人心的東西,明珠,你好大的膽子!” 從這人偶被挖出來的那一刻起,嚴恪的臉色就難看起來,這分明就是有人借著嚴鶴臣不在宮里的日子要拿捏明珠,主子要想拿捏一個奴才,那同捏死一個螞蟻一樣簡單,如今要拿捏明珠,還出了這么些個招數,向來是怕落人話柄。 嚴鶴臣剛離京兩日,最早也要后天才回,嚴恪像是熱鍋之蟻,徹底慌了神。 明珠抬起眼看向槿嬪,她的目光依然沉靜清澈,槿嬪錯開眼不去看她,明珠撩起衣袍跪在槿嬪面前:“這不是奴才的東西。哪怕到了御前,奴才也是這句話。只怕是不管奴才說什么,娘娘都不信,那奴才也沒別的話說了,就按娘娘心里想的辦吧?!彼Z氣平淡,可沒有一絲轉圜的余地,冷冷的,倒有幾分不屑似的。 嚴恪亦是一愣,明珠在他心里向來是個溫馴柔旎的女郎,一雙眼睛總是盈盈地帶笑,可今日卻得見她不同尋常的一面,她不過是外面看著圓融,心里頭卻倔強得緊。 槿嬪打量著她,明珠既不服軟,也不討饒,看來的確不是個向來做奴才的,骨子里就沒有做奴才的卑微:“如今鄭貴人沒醒,你的干系摘不清,先找個地方關起來,等鄭貴人醒了再說?!?/br> 明珠還沒出聲,嚴恪卻上前一步,給槿嬪打了個千:“明珠是四庫館的奴才,按道理說,是歸司禮監管的,就算是犯了錯,也該稟了嚴大人之后,由司禮監責罰。娘娘協理六宮,卻不得越俎代庖,這于理不合?!?/br> 嚴恪說話一點情面也不留,他背后仰仗著嚴鶴臣,自然說話也有幾分底氣??砷葖逍睦锩靼?,這事兒分明是拖不得的,她笑笑:“事兒出在后宮,我豈能坐視不理。黃全真,你先請明珠姑娘到暴室里頭坐坐?!?/br> 說著起身,亭亭地走了。 黃公公走到明珠眼前,呵著腰說:“奴才手重,別傷了姑娘,您隨我走吧?!泵髦榈纳矸莶灰话?,雖然到了這時候,黃全真依然不希望開罪她。 嚴恪低聲說:“姑娘放心,我這就派人給干爹傳話?!?/br>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明珠心里亮堂得很,這不過是鄭貴人借機發作罷了。她跟在黃全真身后,只覺得好笑,里外里就是個奴才,連同為自己申辯的機會都沒有,只這般由人捏圓捏扁。 暴室有幾排房子留給犯了錯事的宮人,只是在北三所里面死的人太多,房子向來是住不滿的,黃全真找了一個還算干凈的屋子留給她,呵著腰說:“姑娘別怪咱們,咱們這也是替主子謀事,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喊我一聲就成?!?/br> 明珠嗯了一聲,廂房里面的角落里放著一把椅子,她走過去,也不管干凈不干凈,就這么坐下了。 掖庭里處處是耳目,處處有眼睛,她想為自己開罪,有的是法子,只是槿嬪就是想給她按個罪名罷了,什么由頭都沒用。明珠很平靜地接受了。 黃全真交代了幾句走了,如今日頭高高的掛著,到了北三所吃午飯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