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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溜了一圈兒,又打南門進。 四月中,如法炮制,不過這回那些個兵丁不光白溜了一圈兒,還放了好些空彈,大炮聲轟鳴。 蘇雪桐就是在這轟鳴聲中出了鎮子,她把好不容易齊肩的頭發,又剪了去,穿著黑色的男人衣裳,自己趕著驢車,到了陳四寶的家里。 先是通知陳四寶準備準備夜里運糧,又去了秋里渡口。 去年李二虎便交代過她,可以往秋里渡口送信。 那秋里渡口的上游,就是彪風寨山下的河道。 蘇雪桐下了驢車,一眼看見渡口邊??康男〈?。 撐船的大爺穿著蓑笠,寬大的帽檐,蓋住了半張臉。 船頭上還立著一個魚鷹,伸長了脖子,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河面。 蘇雪桐拎著鞭子走了上前,生怕嚇到了魚鷹,小聲喊:“大爺!” “哎!”那老頭大聲地應和了一聲,拿魚竿將魚鷹趕下了水,“去去,趕快捉魚去!” 再轉過身來,道:“哎喲,姑娘啊,我都等了一年,你可算是來了?!?/br> 這人看起來面善。 蘇雪桐仔細回憶了一番,嘿,又是個熟人,這不是彪風寨上賣酒的老漢。 她笑嘻嘻地問:“大爺,你怎么不賣酒,改行打魚了?” 老頭悶哼了一聲,嘟囔:“還不是我們當家的說了,說愛喝酒不好,愛吃魚可以?!?/br> 蘇雪桐的心里到底還存著事情,也沒顧上多慮,便將存糧的地址給了老漢。 老頭也知道這是大事,不敢耽擱,放出去的魚鷹回轉,只抓到了一條還沒手掌大的小魚。 他摘了河岸邊的蘆葦,拴住了魚嘴,遞給了蘇雪桐。 “得,今兒只有條小的,我得回去報信了?!?/br> 蘇雪桐拎著那尾還在搖尾巴的小魚,哭笑不得。 她用成山的存糧,換回了一尾魚。 若譚秀珠知曉,肯定得心疼死了。 前前后后,一共忙活了七天,才把那些個存糧悉數運到山上去。 還別說,當真是解了司鋮的燃眉之急。 彪風寨的人數激增,存糧卻在遞減。 原先夠兩百號人吃上一年的糧食,如今一千個人吃不上三個月。 而自打城里放出了要剿匪的消息,各處的糧鋪也登記造案,但凡是購買糧食多達兩袋的,都得拿著身份證書以示證明自己是個良民。 有了蘇雪桐讓人運來的糧食,彪風寨至少還可以多撐兩個月。 按照司鋮算的時間,不出六月,那個督軍就會讓人攻山了。 可這樣下去并不是辦法,若那個督軍是個能沉住氣的,只需等到八月,這彪風寨便不攻自破了。 這年月,哪里還有絕對的效忠,土匪們聚在一起,不過是圖吃的飽穿的暖有錢花,以及活的痛快。 司鋮深諳這其中的道理,他思來想去,決定主動出擊。 司鋮抓住了五月的小尾巴,下山的時候,只帶了一個李二虎,和另一個叫涂千匯的。 這個涂千匯是他在城里撿到的小乞丐,司鋮見到他那天,正是他被人群毆,奄奄一息的時間。 小乞丐姓涂,沒有名諱,名字是司鋮給他現起的——千匯。 那時李彪還活著,一聽這個名字,喜笑顏開,當時就認下了這個干兒子。 三個人帶了六把槍,進城之前,先繞路到了白木鎮。 趁著天黑,司鋮準備一個人翻墻進蘇家,瞧一眼團子就走。 今日是蘇家的釀酒日,譚秀珠陪著蘇雪桐忙活了整整一天,累的骨頭都酥掉了。 她早早地上了炕,早早就睡沉了。 蘇雪桐大約是年輕,越累倒越精神了。 屋子里有些悶熱,她穿著貼身的小衣裳,搖著蒲扇,坐在院子里的搖椅上。 這個搖椅,是她花了一個大洋,讓鎮子南頭的木匠做出來的。 還別說,錢花的值當,這夏夜里,一邊輕輕搖著,一邊看著月亮,別提多美了,搖著搖著就能治好失眠。 蘇雪桐惜命啊,害怕自己著涼,拿了自己的白褂子,搭在了身上。 迷迷瞪瞪間,忽地聽見院子里一聲輕響。 蘇雪桐的第一反應是去摸槍,雖然她從來都沒有扣動過扳機,可捏在手里,也是安心的。 她提了槍,從搖椅上翻坐起來,身上的白褂子滑落于一旁。 再抬起眼眉時,正對上司鋮那張精彩紛呈的臉。 十四歲的團子,抽條長了不少,該細的地方細了,該圓潤的也鼓了起來。 夏日的小衣裳,都是用最涼快的布做成的,緊緊實實地包裹在身上,司鋮只看了一眼,便只覺周身的血氣翻騰著涌到了兩個地方。 一個是臉,另一個在身子的半中央。 司鋮冷著臉拾起了滑落在地的褂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蘇雪桐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還好啊,小衣裳不是透明的。 她擱下了槍,穿好了褂子,才問他:“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彼句厫灺暤?。 蘇雪桐“哦”了一聲,一雙眼睛掃到了他的腰間,只見兩邊都鼓囊囊的,便知道他八成要進城。 她心思轉了幾下,問他:“你要去殺人是嗎?” 司鋮不想說謊,于是不吭聲。 就相當于默認了。 蘇雪桐又說:“那你好好活著?!?/br> 想了瞬,不放心地囑托:“你殺人的時候,得看清楚那人的臉?!?/br> 司鋮只覺這話聽起來莫名其妙,卻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只在蘇家呆了一炷香的時間,臨走前,跟團子道:“夏天也別貪涼?!?/br> 蘇雪桐這人識好,旁人勸她好的,她能聽的進去,乖巧地點頭應下了。 司鋮抿一抿嘴,其實他心里想說的不是這個。 然后,他也不知道他心里想說的到底是什么。 心底的感覺雜亂,司鋮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等我回來再說吧!” 再說什么? 蘇雪桐沒懂,立在門邊,一如一年多前,看著他的背影絕塵而去。 她知道的東西有限。 不知道的有很多。 比如,她不知道司鋮就是聽了她的,殺人前要看清別人的臉,這才錯失了殺掉督軍的機會,從而被督軍府的人給活捉。 接下來,蘇雪桐日思夜想盼望的名場面,并沒有她的親眼見證。 司凱復居高臨下看著眼前年輕的土匪頭子,總是覺著在什么地方見到過他。 而司鋮呢,盯著男人的臉,與記憶中看過的那張照片重合,竟是沒有一點變化,滿心的仇恨,恨不能將他一口咬死,好下去陪他娘。 “你叫什么名字?”司凱復壓下了心中的奇異感覺,冷聲問他。 司鋮冷笑,一勾嘴唇道:“你猜?!?/br> 猜是猜不到的,可是一搜身,打司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