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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飛檐上消失不見。臨淵劍歸鞘,一身氣息收斂無形。他來到了滄涯后山,估算出雷火降臨的范圍,走到最能接近的地方。狂風吹得他衣袖獵獵飛揚。后山靜室由一處山洞改建,此時其上覆蓋的陣法符文被摧毀,石屑簌簌墜落。地崩山摧,洛明川破關而出。境界稍弱者只能看見一個人影凌空虛渡,瞬間出現在陰云之上。風滿袖袍,墨發恣意飛揚,火光中如降世。至于其中玄妙手段,即使真元凝于雙目,也無法窺得一二。境界高妙者親眼觀劫,則顛覆了以往的想象,“原來渡劫不是承受雷火,而是要浴火上天一戰?”天上的人影隨手拂袖,一道沛然莫御的力量憑空而生。黑色的陰云被罡風撕裂,像是絲絲縷縷的棉絮散去。力量沖擊的余波從天上到達地面時,正陽子毫不猶豫開啟了護山大陣。金光屏障在風雷中顫抖,天上與人間被隔絕。殷璧越怔怔看著。他甚至能看到被撕裂的劫云中,恐怖的空間裂縫,還有無數道交錯的細線切割一切,那是天地法理與規則。清楚的感知到師兄對于道法的理解,遠在他之上。臨淵劍嗡鳴不止。熾熱的流火四散飛濺,如星辰墜落亙古長夜。轟鳴一聲接一聲,卻已不是雷鳴,而是巨大的力量對沖產生的回響。不知過了多久,火光盡散,陰云重清。明朗清淡的日光從云層縫隙間透射出來,普照大地。四野如被一場瓢潑大雨洗過,一草一木都煥彩生輝。青天之上卻不見人影。許多人依然沉浸在天地異象中,尚未回神。殷璧越的臨淵劍重歸平靜。感覺到兩人之間隱秘的聯系,在某一瞬間突兀斷裂。“看到更大的世界,觸碰到規則的邊緣,便要道證虛空去了?”就像前世我做意凌霄時那樣?他有些慌了。忽又心有所感,倉皇回頭。那人就好端端的站在三步遠處,氣息尚不能收斂自如,以致威壓外露。“師弟?!?/br>分明有凌厲到不可逼視的鋒芒,笑起來卻如暖玉生光。一如初見。殷璧越撲上去抱住他,很沒骨氣的蹭了蹭。風霜刀劍、血光寒涼,歷經百萬年的貪嗔癡怨,天塹鴻溝,盡數隨風湮滅。劫盡成緣。****那天之后,滄涯山冷清許多。不少人直面天道之力心生感悟,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索性閉關去了。滄涯之外倒是熱鬧,天空的清光異象不散,夜晚時星辰也格外絢亮,靈氣比往常濃郁,一些修行者日夜兼程趕來西陸,聚在滄涯山下。殷璧越亦有感悟,常與洛明川論道至深夜,順理成章的住在一起。暮春月夜,東風送暖。燈燭一點,光影散亂,免不了讓人神思浮動。“九重雷火,陣仗著實嚇人,幸好沒什么事?!?/br>“天羅九轉本就是逆天而行的功法,分魂轉世亦然,渡劫自然要辛苦些?!甭迕鞔樗夤谏l,兩人影子重疊,就像耳鬢廝磨一般。“師弟氣運渾厚,道法純正,渡劫時一定平和安穩?!?/br>“我不求什么平和安穩?!币箬翟綋u頭,“我擔心的是突破之后。難道師兄不擔心么?”洛明川一臉茫然,“師弟的意思是……”殷璧越覺得自己太不要臉了,可是有什么辦法呢,自家道侶這樣老實,床笫之事當然是自己要主動些,“我們雙修吧?!?/br>洛明川怔愣一瞬。殷璧越心道是不是說的太含蓄了,畢竟一起練劍,拆招喂招也算雙修?“咳,就算是凡人婚嫁,也有洞房花燭,春宵一刻。你我合籍之后,不是你閉關修煉,就是我們一起修行,實在是……師兄且依我一次吧?!?/br>說著就忍不住動手動腳,去勾洛明川襟帶。雖說老夫老妻的相處方式如細水長流令人舒暢,但殷璧越自命血氣方剛,天天對著心上人,哪里把持得住。又想起前兩次的旖旎纏綿,心里癢癢的。見人不答,他抬眼詢問,尾音上挑,“恩?”洛明川一把抓住他的手,眼里滿是笑意,“有何不可?!?/br>師兄知道主動了,殷璧越很滿足也很舒服。意亂情迷時卻有些不知所措,“現在我要做什么?然后呢?”洛明川答道,“什么都不用做,叫就好了?!?/br>后來殷璧越終于明白了許多,他很后悔。后悔到恨不得參悟時間奧秘,一秒重回過去,搖醒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現在流的淚,都是當時腦子里進的水。跪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跪求至親至疏夫妻。天將破曉時,殷璧越淚眼朦朧,嗓子干啞,嗚嗚咽咽的哭求,“師兄,你饒了我這次吧,我受不住了……”“以師弟如今境界,rou身強勁遠超凡人,何來受不住一說……”殷璧越仍勉力搖頭,“不……”洛明川便去吻他眼尾,語氣極盡溫柔細致,“我真怕你境界突破之后,又成了無欲無求的真仙模樣?,F在且忍一忍,好教我放心?!?/br>*****春末夏初,天氣漸漸燥熱起來。學府里的書生們換上夏季學院服,青麓山上新生的春筍開始瘋長。北陸皇都的冰窖開啟,一車車運往宮門和那些貴人府宅。大修行不知寒暑,專注于鉆研雷火劫的天道余威,市井中人更喜歡倒一碗涼茶,說些有趣的閑話。說的最多的喜事,就是濂澗的宗主要合籍了。只是再沒人稱曲堆煙是第一美人,因為與權力地位相比,美貌反倒成了次要。曲堆煙與陳逸合籍,定下良辰吉日后,廣發請帖。請了各個有名望的門派世家,算起來有大半個修行界。隨著婚期將近,濂澗十里軟紅,仙樂飄飄,山下城鎮的物價都水漲船高。曲堆煙寫給何嫣蕓的信里,卻愈發筆鋒凌厲,“驅魔之戰后人心浮動,甚至有傳言稱濂澗經歷諸多劫難,實力大損,已不配為中陸門派之首,更不足為懼……他們想來一探虛實,又不敢輕舉妄動,我便給他們一個機會上濂澗山。所以不僅要辦,更要風光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