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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魔息,一道起于季脅,斜向下行到帶脈xue,繞身一周,一道行沖脈,最終兩道同時匯于血海??纯词欠袢缥宜?,有平復氣血的調理奇效?!?/br>“我師姐在你手上,你運功時稍有差池,魔息暴動都可能使她喪命。我又怎敢騙你?”這一瞬間,柳欺霜險些以為師弟知道了她的打算。話說到現在,她積蓄了為數不多的力量,玉展眉的氣息也有所放松。柳欺霜身體依然被魔息凍的僵硬,精神卻高度集中,靜靜等待著。她知道,換做以往,玉展眉決不會試,但方才一戰她也受了極重的傷,表面不露頹態,實則已是強弩之末。段崇軒還在說話,“單有這條運功路徑,效用不足十分之一,若配合心經的口訣……”就在此時,玉展眉面色驟變,握在柳欺霜肩頭的右手竟直直把人推了出去!一推就是數丈遠。空氣中的驚雷聲和慘烈的痛呼幾乎同時響起。段崇軒始料未及,下意識去扶師姐,柳欺霜對他擺擺手,示意無礙,自己慢慢站了起來。他轉頭一看,玉展眉跌在地上,從右臂到半邊身子,深深血口縱橫交錯。皮rou翻起,隱隱可見白骨。柳欺霜面色平靜,蹙眉問道,“為什么?”為什么推我出來?玉展眉笑了兩聲,又被喉中鮮血嗆的劇烈咳嗽,“你想跟我同歸于盡,我偏不如你的意!”段崇軒心中驚駭,不可置信的去看師姐。柳欺霜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卻沒有解釋什么。難道閉了生死關的人,真的看淡性命了?心思電轉,段崇軒很快想明白前因后果,一時有些悵然。即使自己不來,八成也會是這般結果。柳欺霜沉默不語。她將所剩無幾的真元肩頭靈脈內,以拳意覆蓋,如聚風雷。若是以必死之心自爆,這么近的距離,有九成機率同時殺死自己和玉展眉。方才玉展眉分出魔息運功,又要防備段崇軒,對她稍有松懈,她便令真元在體內爆裂。對她們而言,今夜唯一的變數,不是段崇軒的到來,而是玉展眉的選擇。柳欺霜體內被她的魔息侵蝕,稍有異動便可察覺,千鈞一發時她來不及退,也沒有退,而是加速運轉魔息,抽空對方的真元,反諸己身,并果斷將人推出爆炸范圍。這一系列動作,只要稍遲一瞬,現在瀕死的就會是兩個人。很明顯,金宮宮主沒有時間思考,身體下意識替她做了決定。柳欺霜問她為什么,其實她也不知道。玉展眉仰躺著,頭頂墨藍的天空星光黯淡,視野開闊,卻慢慢染上血色。她的魔息在破碎的靈脈骨骼中肆虐,使生機飛速流逝。段崇軒說的不錯,這具身體隱患太多,很容易反噬。柳欺霜走過去,半跪在她身前,靠近她唇邊聽她說話。“你得活著,活的越長越好,這樣世上就有人記得我?!?/br>出生死關之后,波瀾不起的淡漠心緒終于被打破。柳欺霜啞聲道,“我答應你。你想回哪里?”這個問題,玉展眉方才也問過她。玉展眉抬起手,笑著指了個方向,“我要回東陸雪原?!?/br>柳欺霜心想,那邊分明是西啊。算了,你說是東就是東吧。她俯身抱起玉展眉,懷中人白裙染滿鮮血,輕的像一片紙。“好,我送你回去?!?/br>回頭看了看自己師弟。他們今晚相見未曾說一句話,然而同門之間也無需多言,千言萬語盡在一眼。段崇軒擺擺手,“師姐去吧,我回滄涯一趟?!?/br>嚴陣以待的騎兵讓出一條通道,柳欺霜抱著玉展眉走過,殷紅的血灑了一路。朔風撲面,漫長的黑夜終于過去。沒有日出,只有東邊天空微微泛白。玉展眉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今天真冷啊……”“是你穿的太少?!?/br>“我不記得路了……”“我記得?!?/br>我會記得路,也會記得你。我發誓。第103章你過來讓我抱一下黎明與黑夜的分界似乎只在一瞬間。東邊地平線上細微的白光便像潮水般涌來,占據了大半天空。另一半清淺的藍色夜幕,星光淡去,只剩半透明的月影。好一個曉風殘月。可惜風是刺骨朔風,吹來濃重的血腥氣,月是冷月,所照之處只有亂石狼藉。鐘山的意識有些模糊了,因為失血過多而眩暈。兩難關的坍塌范圍不受控制,他重傷在身,被困在傾塌的巨石縫隙間。有絲絲縷縷的天光透過縫隙流瀉下來,像泠冽的劍光,也像雨絲風片。他站在生死的分界線,仿佛看到了百萬年前拿著風雨劍的前輩。同一個地方,相似的境地。恍惚的想著,原來整部劍法中,風雨圍城不是最強的劍。因為這把劍追求的不是強大。不求至強,不求至快。起手式‘暖雨晴風初破凍’,是喜悅。后來兩式風危催病骨,雨氣咽愁腸,是苦寒。收式斜風細雨不須歸,是釋然。人生百態,一場風雨之中。不同境地而已,哪有強弱之分。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古語云朝聞道,夕可死。何況他曾盡力一戰,求仁得仁,此時一點遺憾也沒有,最易心生倦怠。但鐘山不想死。因為他才剛剛懂得了風雨劍,還沒有暢快練過一次。因為青麓山還有許多人在等他。因為師父的墓還沒有掃。牽掛有時使人脆弱,有時也使人強大。他依舊凝聚精神支撐著,傷口早已麻木,體溫漸涼,與死亡搏斗的過程如此漫長痛苦。細碎的光線越來越亮,不知何時外面響起了紛亂的人聲,聽不真切,好像他的錯覺。“等一下,這邊又發現一個,好像還活著,穿青麓道袍的?!?/br>“過來四個搬石頭,小心一些,快,后面隨隊軍醫跟上……”********殷璧越的意識陷在一片混沌中,仿佛是在冰冷的大海里掙扎著浮游,力竭而絕望。破碎的畫面就像泡沫,浮光掠影一般在他腦海中反復出現,消失。滄涯地牢的鮫油燈臺,與學府藏書樓里昏黃的燈光重合。葉城炎炎夏日的蟬鳴,與興善寺回響的誦經聲混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