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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道自天外而來,無比強大的氣息,尚未觸及金光就被一道劍氣擋下。君煜手持‘春山笑’站在云端,與乘風而來的余世遙遙對峙。云端之下,金光之外,也有兩人相隔三尺對峙。“你可能不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燕行。師承劍圣衛驚風,門中排行老三?!?/br>山門前的男人背著長刀,腰間掛著酒壇,從南陸日夜兼程的全速趕來,自然風塵仆仆,加上本身就不修邊幅,如此更顯得形容落魄了。說話時語氣散漫不羈,但眼神清亮,直直看著眼前人,“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應該跟我大師兄打一場。畢竟你們兩個都用劍,練的劍道也有相似,學府先生還說過什么‘雙星現世’,很多人都猜是說你們倆……但現在不行?!彼焓种噶酥柑焐?,“現在我大師兄有事走不開,二師姐也不在。只能我上了。久仰了,林道友?!?/br>這句久仰不是客氣,燕行確實是有幾分佩服林遠歸的。從他開始修行起,這個名字就與大師兄君煜齊名。只不過他服的不是對方的劍道天賦,而是橫斷山上敢擋余世的劍。他今天看見真人,由衷覺得,自己要是早生一百年,當可與對方一較高下。在他對面,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僅是簡單的站在那里,就像一株挺拔的青松。眉宇間的冷意,也像終年不化的冰雪。林遠歸沉默而耐心的聽完,點點頭,“燕道友?!?/br>這就算是打完了招呼。但燕行依然不打算動手。他平日只在喝醉時話多,今夜滴酒未沾,卻好似醉了一樣,“林道友為何來???”林遠歸答道,“師門長輩所托?!?/br>他認為既然是二人對決,自己修為高于對方,理所應當該由對方先出手。這種陳舊迂腐的古禮早已沒人遵守,但林遠歸依然身體力行的堅持著。所以現在燕行不動,他也只能陪對方說話。燕行再問,“師門長輩所托何事?”“托我上滄涯一戰?!?/br>“打完之后呢?”“若敗了,死在滄涯。若勝了,師門養育之恩已報,我自廢功法,離開橫斷山?!?/br>燕行神色微怔,“哪有這種道理?!?/br>林遠歸依然面色平靜。仿佛在說理應如此。燕行想了想,“你走了以后,朔月劍無人傳承怎么辦?還有你師父那一脈的弟子們怎么辦?他們怕是更過不下去了?!?/br>抱樸宗分新舊兩派不是秘聞。林遠歸的師父死后,余世大權獨攬,肅清異己也人盡皆知。面對這兩個問題,林遠歸只能沉默。第一次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燕行坦然道,“一是因為兩人剛見面,一句話不說就打,太沒意思。二是因為我打不過你,要拖延時間啊?!?/br>林遠歸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自認遠不如人,不是對戰中的大忌么?這一點上,他們更加無法理解對方。林遠歸從小長在煙云浩渺的山上,日復一日修行練劍,過一年與十年沒有區別。他師父教他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卻沒教他世上也有忠義兩難全的時刻。燕行長在魚龍混雜的市井,習慣了四海為家。遇見劍圣那天,他在春袖樓里跟幾個賴了酒錢,還調戲露華姑娘的山匪打架。酒館里其他人都跑了,只剩下他,明知打不過還要出頭,去了半條命。劍圣曾說,“就你這樣的,九條命也不夠你死?!?/br>換句話說,承認不如對方,絲毫不會動搖燕行的戰意。因為‘找死’這個行為,足足貫徹了他前半生。我打不過你,但我就是要跟你打一場。有種你打死我啊。燕行抽出長刀,正色道,“林道友,請——”第99章能抽刀斷水又如何燕行的刀很快,從抽刀到斬落,這段時間短的幾乎不存在。刀身映著山門前陣法的金光,斬出就像一條筆直的金線。林遠歸的劍出鞘很慢,劍身與劍鞘密集的碰撞著,回聲如驟雨打枯荷。當他的劍終于出鞘,燕行的刀意正好逼在眼前。“錚——”金線與長劍相擊,驀然噴薄出萬丈光芒,將他們身前的枯葉殘雪都照的一清二楚。林遠歸直視著刺目的光線,順著拔劍的姿勢,手腕微微上挑。朔月劍與厚重的斷水刀相比,更顯單薄。他這一劍也算不上招式。但燕行飛身疾退。一退就是十余丈。“錚錚錚錚——”同時手腕翻飛出了二十余刀,金光接連亮起,如游龍當空。他的衣袍已經觸到了山門的石階,退無可退。又出了十刀,與劍氣相撞的清鳴密集而尖銳。總共三十六刀,才終于化解了對方第一劍。林遠歸依然站在原地,袍角未動。燕行的護體真元被劍氣割裂,渙散四溢。而他胸腔煩惡,喉中腥甜難耐,索性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之前關于這場戰斗的種種構想,在林遠歸出劍的一刻盡數作廢。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有多強,就像不知道大師兄到底多強一樣。正如剛才,對方只是要拔劍出鞘,順手、順便的挑開了自己蓄勢已久的一刀。甚至用不著橫斷山上的一劍朔月,清光萬里,隨便一招‘青云出岫’,也能把他打的像狗一樣。換一個人面對這種情況,多半會心生絕望。何況林遠歸第二劍已起,遠處寒鴉驚飛,身畔枯枝摧折。滄涯山下十余里盡數籠罩在森然鋒銳的劍意中,就像鋪天蓋地的一張網。燕行吐完了血,手背抹了一把嘴角。不退不避,再次出刀。這一刀沒有金光,也不如何迅疾,因為他沒有再借助護山大陣的威勢。狂風憑地起,殘雪荒草絞碎成齏粉高高揚起,卻在刀鋒所至處自行避退。燕行身前形成了一道絕對的真空,在林遠歸的網中斬出通道。斷水刀與朔月劍第二次交鋒!織網一般的劍意迅速收歸匯攏,林遠歸沉腕壓劍,萬鈞之力沿著刀與劍相交處奔襲。他讓對方先出手,是禮法。如今全力以赴,是尊重。燕行腳下土地顫動,下陷三寸,碎石崩濺,蛛網一般裂開深深縫隙。劍氣順刀鋒壓下,就像整座橫斷山壓在腕上,腕骨不堪重負,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轟——”燕行整個人斷線風箏一般向后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