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發少年推門而出，提著劍向湖邊走來，她淺淺笑了。

一笑三春。

垂柳再多姿，如何有她梨渦柔美？

湖水再光輝，如何有她眼眸明亮？

第42章初戀

殷璧越走出小院，又到了他一天中練劍的時候。

往常此時的秋湖畔靜默安寧，沒有人跡，只有一兩聲子規的啼鳴遙遙傳來。

但今天的秋湖，好似莫名生出光彩一般。

循著光彩，他看見了柳樹下立著的人。是一位姑娘，淺笑嫣然，對他喚道，“殷師兄?！?/br>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能認出這位女子。

但殷璧越不是任何人。

那天他上臺比試的時候，也沒向看臺上張望。此時他只能從衣飾上判斷這女子出身濂澗宗，便上前兩步，停在持禮的距離，疑惑問道，“你是？”

素未謀面，于情于理都應該稱他‘殷道友’而不是‘殷師兄’。

若是別的姑娘見他眉峰微蹙，冷著一張臉，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早就又氣又羞的走了。但曲堆煙笑的落落大方，“我叫曲堆煙。曲江的曲，楊柳堆煙的堆煙?！?/br>
這下連‘抱樸七子’都搞不清楚的殷璧越，也知道她是誰了。

曲江是一條江的名字，也是一位亞圣的名諱。

楊柳是濂澗宗宗主的名字，也是她娘的名字。

她說這些話時，沒有任何驕矜神色，就像尋常的自報家門，坦蕩自然。

這讓殷璧越對她的觀感好上不少，于是主動說，

“段師弟在屋里，我替你去叫?！?/br>
曲堆煙怔了一下，“我不是來找段道友的?！?/br>
殷璧越也怔了，來這兒的姑娘不找段崇軒……那難道是來找洛明川的？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生出幾分莫名的低落，“那你找誰？”

曲堆煙認真道，“我就是來找你的啊，殷師兄?！?/br>
殷璧越懵了，“找我……何事？”

曲堆煙上前一步，就像問他晚飯吃了沒，“殷師兄婚配了么？”

“……不曾?！?/br>
殷璧越還沒緩過神，下一句就氣勢洶洶的到了，“殷師兄看我怎么樣？”

這下殷璧越徹底懵了。

在他以往漫長的反派生涯中，從來沒有‘被妹子表白’這一項。

不，別說表白，作為BOSS身后眾多的人形背景板之一，女主要吐口水都輪不到他。

他現在……是開啟劇情隱藏模式了么？

‘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在殷璧越腦海中循環播放，根本停不下來。

曲堆煙見他不說話，也不著急，只是微笑著等他。

半響，殷璧越說道，“曲道友，你是不是弄錯了？”

曲堆煙眼眶微微紅起來，“我沒有弄錯。是我哪里不好么？”

殷璧越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你很好，是我不好……”

洛明川或者段話嘮，隨便來一個都行??！以他的語言能力，實在不會表達。終于他說清楚了，“是我并無此意?！?/br>
曲堆煙堅持道，“修行路遠，有人陪伴一起走，有什么不好呢？殷師兄現在不了解我，但如果能給我個機會，我們未必不能好好相處?！?/br>
很有道理，無法反駁。

殷璧越沉下心來，認真道，“你很好。修為出身還有容貌，都很好。你將來會遇到很好的人，與你心意相通，求道千百載，共同度過漫長的生命……但這個人不是我?！?/br>
曲堆煙的眼淚終于落下來，“殷師兄拒絕我，是因為有心悅之人了么？”

事實上，殷璧越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拒絕她。

或許是因為劍圣久不歸山，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天下大勢尚不明朗，自己還有許多事要做，或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

但他下定決心道，“是?！?/br>
曲堆煙笑起來，“那真好。殷師兄日后合籍大典一定要請我。她若是不珍惜師兄的心意，我就來搶走師兄?！?/br>
殷璧越覺得她笑的很難過，不管有再多原因，傷害一個小姑娘，總歸是件殘忍的事，他在袖間摸了摸，找到了一方手帕，遞上去。

曲堆煙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緊緊攥在手里，“我走了?！?/br>
殷璧越看著她轉身順湖畔走去，青絲在晚風中飛舞，脊背挺得直直的。

一回頭，就見洛明川立在院門邊，不知已站了多久。

落日熔金，他站在院墻的陰影里，神色晦暗不明，低聲喚他，“師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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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堆煙走在湖邊，心情很沮喪。

突然她背后響起脆生生的一聲，“喂，你別難過了?！?/br>
曲堆煙提起警惕回身，見是兩個姑娘，穿著滄涯的白袍，一個明麗如春花，一個嬌弱如白蓮。

“你們跟蹤我？”

若是以往，她早就發現了，只是現在心緒不穩，一路上竟然沒注意到。

何嫣蕓翻了個白眼，“誰跟蹤你，我是怕你想不開投湖了?！彼咽掷锏挠图埌f上去，“剛買的，還熱乎，你吃不吃？”

曲堆煙探頭看了一眼，居然是幾塊糖蒸酥酪。

可見對方買完東西回秋湖，就撞見自己被人拒絕的一幕。如果是別的姑娘，此時應該羞惱萬分，但是曲堆煙性格隨她娘，‘你看我怎么樣’這種話都問的出口，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應該惱羞成怒的概念。

她現在正忙著和糖蒸酥酪做斗爭，“這種小孩子吃的東西，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們怎么還吃這個啊，我輩修行中人，如此重口腹之欲……”

何嫣蕓收回紙包，“小蓮，咱倆吃?！?/br>
曲堆煙眼疾手快的搶過來，“……我又沒說不吃?！?/br>
斗爭失敗。

曲堆煙邊吃邊打量她們，覺得這兩個姑娘長得真好看，不由問道，“殷師兄說他有心悅之人了，是誰啊，是不是你們倆其中一個？”

阮小蓮‘噗嗤’一聲笑出來，“當然不是，你看看手帕上繡的字?！?/br>
曲堆煙蹙起眉頭，“明珠華彩，白璧無瑕，什么意思？”

何嫣蕓解釋道，“‘明’就我師兄洛明川的‘明’，‘白璧’，當然是指殷璧越殷師兄了?！?/br>
曲堆煙大驚，“居然是這樣！”

修行界中男子合籍的也有，只是數量少。

但她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就是有些失落，“我見過洛師兄，君子端方，看上去